床外的烛光将他高大的身影透到幔布上,不一会消失在视野中。 屏风外,陆明秀正提着裙小步往里,微抬首突见一道身影自屏风后闪出,看清那人脸的那一刻,她吓得后退一步直接跌坐在地上。 “世......世子?” 陆明秀心被不可名状的恐惧攫住了,怎么可能?这里明明是女眷换衣的居所,他怎么可能在这?! 难不成,被他发现他们的计划了?! “陆明秀,”陆明钦站在原地,声音不大,却声声刺骨,他冷冷撇来,眸光似二月冬寒,“你干的好事。” “世子,你说的我不明白,我……”陆明秀对上陆明钦黑沉沉的眸子,心撞如鼓,她强憋着紧张,眸光躲闪地喃喃道。 陆明钦话都不想多说两句,他微阖眼,淡声道,“疾烨。” 屋外与夜色化为一体的黑衣侍卫闪入门内,将陆明秀又吓了一跳,她进门时,居然根本毫无察觉! 陆明钦边提膝襕朝屏风内行去,边冷声吩咐道, “将二小姐送回陆府,此事告知老夫人,由她定夺。” 他抚了抚额角,眸色深不见底。 果然是圈套,只是不知,此事参与进来的,又有谁。 那真正给他下套的,又是谁。 * 谢知鸢本支着身子偷听,听见陆明钦拐回来的脚步声,她忙躺下,在他拉开布幔时,黑白分明的眸子乖乖地望过去。 “表哥。”她轻唤了一声,随即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她竟从不知晓,自己的嘴巴能发出这样黏腻的声音。 烛光将陆明钦照得半明半暗,半边身子融在阴影了,谢知鸢只能看见他矜贵挺拔的轮廓,却足以让她心尖酥软。 他眼底的冰冷稍霁,淡淡地嗯了一声,开口道, “紫岫今夜怕是回不来了,我已让疾烨去取衣物,你安心等着便好。” 他说完,修长指节微动,正要放下布幔—— 女孩柔软无骨的小手拉住男人绣着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自被衾底下露出一截雪白皓腕,在朱红色褥上,愈发显得手腕精致纤细得几乎能一手折断。 “表哥——”她又轻轻唤了声,与平日的软软糯糯不同,似要酥了人的骨。 陆明钦动作一顿,目光在捏住他衣角的粉嫩指尖上停顿片刻,又移到她脸上。 长睫在眼睑下方打出一扇阴影,像是被风灯吹散了般,其上的泪珠随着她垂眼的动作轻颤。 下一瞬,水眸朝他望来,小嘴委委屈屈的瘪着,鼓出软软的弧度,“我好怕。” 她轻轻晃了晃那片衣角,“你能陪陪我吗?” * 宋誉景悠悠转醒之时,浑身上下像被人打了二十多棍,脑子宛若被针扎,一抽一抽地疼。 他支起身子,眼前模糊一片,再眨眼之际,才慢慢清晰。 此处是一间厢房,半掩的布幔后,翠竹屏风若隐若现。 他挑开床幔,视线从东侧柜子移到东北角的梳妆台,眼角一跳。 这明显是,女子的居所。 他冷笑一声,下颌绷紧,怒火燎遍全身,好啊,真是好算计。 他自小不能饮酒,每每于宴席上,朝他递来的皆是经处理后的茶,因着身份特殊性,鲜有人知晓此事,可不曾想反倒被人利用。 宋誉景不自觉咬紧牙关,他跳下床,却因酸软的腿差点跌倒。 他扶着屏风慢慢适应,越是想,越是烦闷,邪火在胸口几度翻涌。 好不容易到了门前,他谨慎地轻轻拉开一角,却从那缝隙中瞥见远远行来的身影。 赭色宫装,是—— 大长公主。 宋誉景眼皮子一跳,还未反应过来,她已于隔壁厢房门前停下。 身侧的婢女先行一步上前,奇怪的是,自他这处能瞧见她脸上奇诡的兴奋,那种阴谋诡计的既视感令他脊背发凉。 门开了,里头却传来一道惊呼,软软娇娇,令人想起东雪里仅剩的脆弱花瓣。 “是谁?” 那声音虽轻,却让宋誉景眸光微凝,一下认出这声音的主人, 居然是她? 三月前,他于南郊山上狩猎,不甚坠落山崖,悠悠转醒之际,发现有个姑娘正对他动手动脚。 他当时身子似散架了般疼,但嘴还能动,一怒之下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