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陆云昔如同一只受了惊的小兔子,倏然间站了起来,手足无措地站在床头,待看清了孟裕的面容后,这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孟裕一身风雪,屋里的炭火烧得却旺,他单手去解自己外头的披风,又怕陆云昔以为他要做什么,忙说道:“这里头太热,我把披风解了,云姑娘别怕。” 他将披风挂在了门后,胸口一张薄纸飘了出来。 陆云昔瞥见那熟悉的字迹,弯腰将纸捡了起来,捧在手中端详着,孟裕一边走近了一边随口说着:“陆伯楷若是泉下有知,不知道可会后悔自己的选择。” “你说什么?”陆云昔犹如五雷轰顶一般,她将那纸《讨逆贼檄》紧紧握着,边缘一圈都已经褶皱了起来,“陆御史是什么时候……” 那个字却是滚到嘴边,怎样都吐不出来。 孟裕接过了那张纸,又重新塞回了口袋里,“他在泰安殿撞柱而亡,陛下下令将其厚葬了,今日又命我将这檄文烧给他,已是仁厚至极。” 呼吸都变得困难,陆云昔以为自己会即刻崩溃地哭出来,然而强忍了许久,在孟裕说起陛下定不会放过那赵氏兄妹时,眼泪才决堤而出。 她听不清他说的那些细微末节,只知道自己的父亲被逼得撞柱而亡了。 孟裕从来没见过女孩子哭,还当是提到赵靖安触发了她的伤心事,抬着手就去给她擦泪,粗糙的手指摸在细腻的肌肤上,滑腻的感觉叫他心头一热,口中安慰着:“云姑娘,别怕,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 过去的,真的会过去吗? 陆云昔想起那些过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不愿提及的旧梦来袭,她还是难以与过去和解。 炭火噼里啪啦地烧着,暖暖灯火下,女子梨花带雨地哭,他只觉得自己一颗心也跟着碎了,孟裕从前不信那些话本戏文里的桥段,此刻忽然懂了,何为一见倾心。 尽管才与她相识几日,孟裕此刻还是坚定地说着:“云姑娘,你莫怕,等庆功大典后,我去求陛下,将你接出教坊司。” 父母都已不在人世,陆云昔只觉得心灰意冷:“天下之大,却已无我容身之处。” 孟裕站了起来,一张脸憋的通红:“谁说无处可去,往后将军府就是你的家,我孟裕愿意娶云姑娘为妻,必不再叫你受人欺凌!” 几次三番救下她,陆云昔知道孟裕不是坏人,她望着火盆发呆,只觉得自己好似也是一块炭,被丢在火里烧,无能为力。 她擦干了泪,多年的委屈憋在心头已久,今日忽然下定了决心似的:“孟将军,你可知道,从前我都经历了什么?听一听我的故事,也许你会后悔对我说出这番话。”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