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十分阴暗,只能隐约看见从附近水泥墙中狰狞凸出的钢筋。乍看之下会以为此处是个室内空间,但其实有些墙面还没砌完,堆到一半的砖头因久放而显得斑驳,隔着它们望见外头的夜色。即使半开放的空间通风良好,尼可拉斯还是能嗅到潮湿的沙土味与淡淡的汗味。 这里似乎是一座废弃的工地,目前无法判断建物的楼层数,但从外面的景色来看,此层并非一楼。 使徒咒印的传送魔法范围在契约主所在地的方圆五十公尺内,伊凡一定就在附近……念头才刚闪过,他就听见不远处传来物品磨擦的窸窣声与夹杂闷哼的喘息,他往声源走近几步,刚好目击双手被栓在铁椅上的伊凡咬牙将其中一手抽出铁鍊的画面,金属碰撞的声响伴随他因疼痛而发出的低吟声传进尼可拉斯耳里,闻声的剎那,尼可拉斯彷彿也听见自己理智线断裂的声音,手中的蛋糕随急转直下的心情一同滑落。 彼方的逃脱行动仍在继续,由于动作时持续发出噪音,伊凡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尼可拉斯的跫音与蛋糕的落地声。 挣开一隻手后,已将双腿绳子踢松的伊凡总算有馀裕稍微离开椅子,他扭动身躯调整姿势,让自己能够连人带椅的站起活动。正当他四处张望寻找可以助他弄断腿部绳索的物件时,终于发现尼可拉斯沉着脸朝他大步走来。 「咦!七世?你怎么……」 「臭——小——鬼——!不是说了有事要叫我吗?」 「啊,你听我解释!」 伊凡眼看尼可拉斯一边怒吼一边製造出血刃,慌乱之下不慎连着椅子向前仆倒,但下一个瞬间,他感觉手脚的束缚全被斩断,原先压在他身上的沉重铁椅也立即被拋到远处。 他恢復自由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跳起来转向尼可拉斯,见近在眼前的吸血鬼浑身散发出「给我说明清楚」的超低气压,他赶紧澄清:「我被绑架了,可是我觉得能靠自己逃出去,所以就没有叫你。」 「…………」 见尼可拉斯还是一脸怒意,伊凡只好继续安抚:「你看,你来的时候我不是已经逃脱一半了吗?那种绑法我以前也被用过,卸掉关节就能挣脱了。」 提及关节的当下,尼可拉斯才注意到伊凡方才抽出的手始终呈现软趴趴的状态,他眼神死的盯着对方将手关节卡回,在喀啦喀啦几声脆响后,伊凡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对尼可拉斯认真说:「拆关节是我特别练过的,有点伤筋骨,七世不要乱学喔。」 「咳、谁要学那种东西!」堂堂德古拉族长,谁敢绑他就直接用血把束缚崩掉就好,哪用得着把自己的关节拆掉?尼可拉斯深深怀疑伊凡是不是低估了他的实力才不愿叫他?一股火气又涌上心头。 「你光想着靠自己,难道是觉得我不够可靠吗?」 「怎么会!我上次才被你救过……」伊凡急忙抓起尼可拉斯的手,一副深怕受到误会的可怜模样:「不过,你也有自己的生活,我不能一直干扰你。」 「我会自己衡量。以我的速度,来回一趟花不了多少时间,如果你只是在无病呻吟我会立刻转头就走,根本懒得理你!」尼可拉斯的不悦之情在渐高的声量中表露无遗,他紧紧捏住伊凡与他相握的手,不解的质问:「就说有严重的事情都可以叫我,难道被绑架还不算严重?我真搞不懂你!之前跟我做的约定是讲辛酸的吗?」 他总觉得自己不久前也对伊凡说过类似的话,只见后者低头露出坚定的神情,轻声回道:「我会守约的。上次约好之后,我有决定在受重伤的时候叫你。」 尼可拉斯再次领悟到伊凡式逻辑的又一个崩溃之处——看来对这孩子来说,事情必须发展到危及性命的地步,才能被称作「严重」。 可是不对啊……明明之前谈话的时候,他总是吃不饱的事情也被伊凡归纳在「严重」的范围内。所以这逻辑到底是怎么转出来的? 「无论如何,我们先离开这里。之后你得把一切的原委告诉我……」尼可拉斯话音未落,突然神色一凛,将还与他牵着手的伊凡一把拉入怀中。下一瞬,他回过身徒手接住迎面而来的水果刀,锋利的刃口将尼可拉斯的掌心割出血淋淋的刀痕,但这就是他的目的:从伤口溢出的鲜血立刻形成大片的防护罩,挡住接连飞来的几把飞刀。 「嘻嘻。选择观望果然是正确的!竟然让我看到这么有趣的画面。」带着娇气的女音从高处传来,尼可拉斯仰首一望,正好目击一抹迅速下坠的黑影。 高速垂直移动形成的劲风捲起地上的灰尘与砂土,黑影落地时的衝击力更是让整个空间微微震动。但尼可拉斯一手维持着血液防护罩,另一手紧紧圈住伊凡,立在原地文风不动。 「这不是德古拉的族长大人吗?一开始还以为看错了。」女子发出银铃般悦耳的笑声,随着漫天尘土逐渐散去,她的身形在墙外月光的映照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