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林深就进来了,笑道:“今晚做的是回锅肉,你上次吃了说喜欢,我这次特意多炒了会儿,把肉油给熬掉。” 宁萝就笑:“多谢你费心了。” 林深道:“还同我客气?” 宁萝便笑,没说话。 那来往的声音不大,就是因为不大,所以格外透着股亲昵,很容易让岑妄想起小的时候,父母总背着他说悄悄话。 那时候他还不能理解这种情感,单纯觉得父母之间有了小秘密不告诉他,是不爱他了,于是总想着扒王妃的腿,让王妃告诉他究竟说了什么。 每到这时候,王爷就会抓着他的后衣领把他拎了起来,告诉他:“臭小子,以后等到你娶了媳妇,你也会有你们的小秘密的,现在别来探听你母亲与我的。” 岑妄不服气,于是从那时候起他就想着,他以后娶了娘子,也要和她有好多好多的小秘密,都不告诉爹娘知道。 可谁想,他喜欢的人与旁的人有了小秘密,如记忆里的亲昵,只是同样地将他隔绝在外,让他又做了个外人。 几句言语间,林深已经走到了桌边,把菜放下了,岑妄几乎来不及调整情绪,还好宁萝挡了挡:“这里有我呢,你快去把世子爷要吃的粗茶泡饭端过来。” 林深不疑有他。 林深终于走了。 岑妄骤然感觉那些难受轻了些,虽然心口还是堵得慌,像是巨石压着,又疼又喘不过气,怎么也不痛快,但他至少能说出话来:“阿萝,你喜欢林深什么?” 阿萝,你告诉我,你究竟喜欢林深什么,才能让你记了他两辈子,这一世一得了自由,就迫不及待地来寻他。 林深究竟是得了哪路神仙的垂怜与保佑,才能得你如此喜欢? 宁萝想了想,道:“因为他对我好。” 岑妄就抬起头来看她,目光有些吃惊。 宁萝却笑:“怎么,觉得我有些自轻自贱,就因为一个人对我好,所以对他死心塌地?” 岑妄没法如实回答宁萝这个问题,因为他心里确实有这样的感受,他原本还以为宁萝喜欢林深,林深总会有些过人之处,但仅仅是‘对人好’这个就显得太过平平无奇了。 宁萝道:“不一样的,岑妄。我几乎是被打压着长大,没有人说过我一句话,多是对我的质疑,品行也好,行事也好。你们都说我犟,只有我知道如果我不犟,可能我早就被打服成了徐氏的狗了,可我有时候回顾自己的人生时,也会怀疑或许我不那么犟就好了。岑妄,我实话告诉你,没有一个人真的可以在那种环境里近二十年还能做到一点迷茫都没有的。” “是林深,他是第一个和我说我这样很好,不需要改的人。上辈子和现在情况其实很不同,我是跑了丈夫的女人,又开着家铺子要迎八方客,在这儿住着总有些流言蜚语,林深知道后,总会来我的铺子帮帮我,他在街坊里名声好听,算是用他的名声给我做了保,才能让我不被那些流言纠缠。” “就是那个时候,他和我说,我很好,用自己的双手吃饭,比很多男人都有骨气,那些男人开我顽笑,就是看不惯我赚得比他们多,让他们丢了脸,又觉得我是女人好欺负,所以忍不住要欺负我。” “岑妄,你明白我听到这些话的感受吗?我从来都没有被人肯定我,一直以来,我觉得自己都是走在黑暗中,咬着牙给自己点了盏不亮的灯往前走去,徐氏、桑至那些人,就是拼命向我和蜡烛扑过来的风雨,我被风冻得瑟瑟发抖,也被雨迷住了眼,所我害怕,也在迷茫自己的方向对不对。林深的那句话就像是给了我一块幕布,替我挡住了些风雨,能让我重新护着蜡烛上路。” “再后来是林深要与我成亲,他主动说的,我很意外。他总是帮我,家里的瓦片被风吹塌了,也是他帮忙来修的,所以总有人误会我们之间的关系。很多婆母都和林深说没必要对我好,我是成了亲的,还流过产,肚子已经不能生养了,已经是个没有用的女人了,娶媳妇不该娶我这样的。” “我在那些婆母嘴里变得一文不值,但林深跟她们说,我没有那么一文不值,相反,我很好,如果她们知道了我的遭遇,就该知道还能这样坚韧地活着的我究竟有多宝贵,有多被值得呵护了。” “岑妄,我说的他对我好,不是单指他会照顾我,而是说他能理解我,他对我的照顾不只是衣食住行这些,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