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便出去了。 “吱呀”的声音响起,卧房的木门被合上。 苏吟儿一把掀开被子,没穿鞋袜,光着玉足跑到矮几旁,猛地喝了几口热茶,才堪堪压住胃里翻涌的恶心。 她将织着牡丹花的绢子湿了温水,不断地擦拭她红艳艳的唇、擦拭他留下的味道,直到她的唇儿破皮了、直到她尝到鲜血的滋味了,她才颤抖着手停下。 脑海中闪过他不断凑近的放大的俊颜。 如山的剑眉、上挑的丹凤眼、高i挺的鼻梁、线条流畅的五官......还有和梦中一模一样的温润的笑。 她一巴掌拍在温热的水里。 铜盆晃荡、水花溅起,打湿她微颤的卷翘的长睫、打湿她柔顺的丝绸里衣、打湿她脚下红色的绒花地毯。 她痛苦地掐了自个一把,水泠泠的美目无声地落下泪来。片刻后,她再一次拿起了绢子...... * 玉华宫,潇淑妃坐在贵妃榻上,单手斜撑着下巴,不屑地看向脚下匍匐着的小宫女。 “奴婢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小宫女哆哆嗦嗦地趴在地上,一张脸红肿得厉害,哭得声音都变了。 一盏茶的功夫前,她不慎打碎了淑妃娘娘最爱的红釉茶盏,那茶盏是淑妃娘娘的嫁妆,听说整个京城,再难找出第二只,甚是奢贵。 潇淑妃气坏了,当下命令身旁的麽麽掌嘴,将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打得半死不活,还不解气,扬言要把不懂事的小宫女扔进护城河。 不怪她这般生气。 昨晚宫中发生巨变,她又急又慌,正寻不到发泄的方子呢,这小宫女就撞上来了。 老皇帝锁了苏吟儿,潇淑妃觉得是她的枕边风起作用了,等着看好戏呢,谁知陆满庭昨晚突然回宫了! 她虽是没亲眼瞧见那个疯子是如何收拾老皇帝的,但听守在乾德宫的小太监们说,老皇帝被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整个乾德宫,就只听到老皇帝一人的惨叫声。 安国君竟然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看来谋反不过是早晚的事。 大理寺的汪正卿也不知去哪了,好几天没有消息。老皇帝让汪正卿告老还乡,但潇淑妃很清楚,这些老一辈的狐狸,可不是一般的狡诈。 她隐隐觉得,或许老皇帝没几天活头了。 这才是她最担心的。 老皇帝一死,陆满庭必会登基,届时她是先帝的妃子,该如何处置全凭陆满庭一句话。她娘家已无靠山,她在朝中也无其他的仰仗,不过一颗废棋,能不能活下来还难说。 正在她愁闷之时,她的贴身侍女回来了。 “淑妃娘娘,有消息了!” 自从上次潇淑妃知晓苏吟儿的生父是苏蛮苏副将以后,便一直暗中派人调查有关苏蛮的事情。潇淑妃动用了所有的关系网和人脉,甚至不惜主动献上自己、伺候了朝中的几位大臣,才慢慢有了些线索。 潇淑妃退下外人,仅留下侍女一人。 “快,说来听听。” “娘娘,苏副将在参军之前曾受过一次重伤,伤了子孙根!” 潇淑妃脸上的笑瞬间就跨了。 她瞪了侍女一眼,吧唧吧唧嘴皮,吐出瓜子壳,骂道,“这也算消息?” 侍女凑近潇淑妃,分析道:“怎能不算?苏副将不能生孩子,那苏贵妃是从哪来的?” 侍女有个同乡在太医馆当值,年岁不大,是老太医的学徒,翻看了太医馆从前做的随医记录后,亲口告诉她的。 侍女又道:“那记录上写得明明白白,苏副将无法人道、久治不好,宫中但凡有些资历的老太医都去瞧过呢!” 苏副将不小心受了重伤。 他的伯父爱怜,不忍他无后,用了重金才请得宫中太医。 那个时候,苏副将才十六岁,距离弱冠之年尚早。哪个当长辈的,舍得孩子遭这趟罪? 潇淑妃想了想,终于品出了些什么,却又觉得哪里不对。 “万一人家后来好了?” 民间异事不乏这种。什么其难杂症、久治不愈的,忽地遇见什么契机,说不定就好了,还有入棺后起死回生的。 侍女摆手:“那绝不可能!我同乡说切了的,和太监一个样!” 潇淑妃捋了捋。 苏副将去世时三十有七,算一算,是二十岁左右生的苏吟儿。他十六岁便受伤了,何来的子嗣?唯一的答案就是...... 苏吟儿不是苏副将亲生的! 那岂不是意味着,陆满庭一直在欺骗苏吟儿? 潇淑妃终于笑了:“去,找你同乡弄到记录的医册。要快!”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