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枯的手给她梳了一个妇人髻,两鬓细碎的头发挽不上去,被他拢至耳后。 “瞧你,头发都半白了,这么操心干什么?” 擦拭完老麽麽的身子,严公公拿出一套水蓝色的裙裳,给她换上。 这是一件绸缎面料的裙袄,脚踝处吊着金色的流苏,是许多年前流行的样式,且是小姑娘穿的。 “知道你不喜欢黑色,我不给你穿寿衣。咱还是依着从前,想穿什么就穿什么。” 严公公忽地一笑,沙哑的声音却哽咽了。 “走这么急,也不等等我?你给我缝的那套衣裳,我还没穿给你看过呢。” 严公公握起老麽麽的手,放在他皱巴巴的脸下,摩挲着。 “你说过好多回了,我记得的。他心气高,看上的东西,旁人挨不得,也碰不得。” “你放心,我会护着她,会护着你的侄媳妇的。” “你也别太着急,儿孙自有儿孙福,等这趟忙过了,我再来寻你。” 不甚明亮的佛堂里,跳跃的烛火照在严公公弯着的后背上。那沧桑的眸子,似是看透了世界的尘事,不再清明,却独独只有面前的一人。 他将老麽麽拥在怀里,拥着彼此半身的风霜。 * 天蒙蒙亮的时候,陆满庭领着众人来到古道旁。不眠不休的赶路,将士和马匹都已疲劳,陆满庭停下,示意众人稍作休息。 风离收到宫中传来的消息,猛然一惊,急急将纸条塞入怀中。不远处的岩石上,安国君仰面躺着,双臂枕在脑后,闭眼休憩。 王将军见风离面色阴沉,攀上风离的肩膀:“咋的呢?这么严肃。” 风离剑眉紧皱,斜了陆满庭一眼,再看了眼王将军,两人齐齐走到山背后。 风离把纸条拿给王将军看:“宫里出事了。” 王将军怔住了,没多久又笑道,“哎呀,有陈立勇在,老皇帝翻不起浪!” 风离瞪了他一眼,“你以为我担心这个?” 王将军想了想,猛地一拍脑门,“你是怕安国君......” 风离点头。 夫人被千年玄铁锁住,多少糟了些罪,更何况那个老东西本就是个折磨人的。纵然有陈立勇护着,不会有大事,可若是安国君知晓了,非得掉头回宫不可。 大事在即,他们此趟行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安国君作为众将之首,岂能不顾十几万将士们? 王将军:“一切当以大局为重,此事需得保密。就是夫人......恐会受些皮肉之苦。” 风离:“安国君若是怪罪,我一力承担。” 王将军给了风离一拳,“想得美呢!我好几年不挨鞭子了,皮痒痒,正愁没人打我!” 风离扯了扯唇角,王将军却嫌弃地推开他,“行了行了,你还是别笑,牙太白,晃眼睛。” 风离不回话,抱着宝剑走了几步,没忍住,还是笑了。 出了后山,他给陆满庭递上一壶热水。 “安国君,若是快马加鞭,我们至多还有三日便可到达北渔山。” 陆满庭仰头喝了一口水,将水壶交给风离。 “休息够了么?够了喊将士们动身。” 他抚了抚心口处揣着的圆帕,想起她夜里怕黑,定是盼着他早些回去的。他斜勾起一抹醉美的笑意,翻身上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