掇着上了马,旋而颤巍巍地扶着墙壁,“你们扶好了啊。”赵南连的声音也有些紧,毕竟是第一次站在马鞍子上,脚下踩得可不是什么树桩子,而是会动会跑发了疯谁都不顾的马儿。 他心里又害怕又兴奋,双手伏在墙头,下面的孩子们嚷嚷着:“那个酸秀才在不在啊?” “嘘!”赵南连回眸瞪了他们一眼,“小点声,现下不在,谁知道是不是在屋子里?”他圆圆的眼睛滴溜溜地转,发现自己若是翻过墙去捡沙包,那自己就没办法再翻过来了。万一再让那个酸秀才发现,一定会告状师傅。一时间赵南连心里犯愁,想不出万全之策。 正犹豫间,就看到屋子里盈盈走出一名女孩儿,梳着两只长辫子,一双点漆明眸分外轻灵,虽然年纪小,但也是极为好看。他吓了一跳,正要矮了身子躲开,却听得那女孩子俏生生地唤道:“你是隔壁曲艺班子的吗?” 显然,她在屋里瞧见自己了。 赵南连硬着头皮重新伏在墙头,露出个脑袋,望着那个比自己小几岁的女孩儿:“是啊,你是什么人?” “这是我家啊。”女孩儿莞尔一笑。 “是酸秀才的闺女。”扶着马儿的男孩儿们在墙下压低了声音和赵南连通风报信。 赵南连指了指地上的沙包问月宜:“你能不能把那个沙包给我捡回来?那是我们的,我们不小心踢到了你们院落。” 女孩儿依言,快速去捡了沙包,那沙包也有些年头了,针线都松散开来,估计过不了几天就得被这些男孩子弄坏。她拿了沙包使劲一扔,没想到力气太小,没有扔过墙头。赵南连没忍住,笑出声来说:“你用点力气好不好?” 女孩儿撇了撇嘴,也有点不好意思。 赵南连缓了口气:“使劲仍,朝远处扔,别只顾着往高里扔。” 这回女孩儿是用了十足的力气,可算是把那个沙包扔过了墙头。 赵南连欣喜若狂,使劲跺了一下脚,却不料身下的马儿忽然烦躁起来,扭动着身子,只听得“哎呀”一声,赵南连重重摔在地上,更可怕的是,师傅推门而进,洪钟一般的嗓音响彻在院落内:“哪个兔崽子把我的马牵出去了?” “兔崽子,我让你皮,我让你皮,一天到晚就知道玩儿,功课一点都没做,我打死你。”师傅骂骂咧咧,恨铁不成钢,手里的藤条一下又一下,啪啪打在赵南连的屁股上。赵南连俯趴在长凳子上头,双手攥紧了抱住长凳,龇牙咧嘴,眼眶里却一滴眼泪都没有。不仅仅是为了擅自做主牵了自己的马,还因为让他们在院子里念绕口令、报菜名,结果没一个听话得。藤条抽打着男孩子的皮肤,那清脆的声音就连隔壁正在吃饭的月宜都听得心惊胆战,筷子差点掉在地上。 “月宜,好好吃饭,不许挑食。”父亲给月宜碗里又夹了一筷子小油菜,月宜扁着嘴,她最不爱吃小油菜,可是街头医馆里头的大夫说自己身体不好不能用荤腥来补,还是要青菜为主。月宜只得强忍着恶心的感觉把碗里的小油菜吃掉。而隔壁挨打的声音还没结束。 月宜的父亲白敬山是十里八街出了名的秀才,这种穷乡僻壤能出个秀才可真是不容易。可惜时移世易,乱世之中枪杆子最有发言权,秀才什么的也就靠边站了。再加上白敬山心气儿高,不肯趋炎附势,便蹉跎在了小地方的学堂中。,一直年近四十才终于成亲。可惜妻子体弱多病,过了好几年,老来得女,妻子却撒手人寰,留下父女俩相依为命。 白敬山不苟言笑,颇为威严,虽然对女儿管教苛刻,但是也是自心底里疼爱着自己的女儿。只是遗憾于当前的世道,乱纷纷得,你方唱罢我登场,所以总把月宜拘束在家中,不让她抛头露面。 “月宜,少和隔壁的那些人来往。他们都是些不学无术的孩子,别去掺和。”白敬山命令着。 月宜哪敢说不,便依依点着头,可是心思却飘到了那个大宅院里。 此起彼伏的哭喊声,也不知道哪一道是今天来捡沙包的那个男孩子的。月宜还记得他的长相,圆圆的脸蛋、圆圆的眼睛,笑起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