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北封手上还有朴家赫杀害老友的证据,迟迟不放出来,恐怕是剃头不刮脸,留一手啊。 思及此,月季合上文件,目光投入雨幕。视野内一片混沌,斑马线游弋的人群宛如一条条红鼻剪刀鱼,模糊且失真。 倏地,鱼群里冒出个眼熟的身影,没打伞,走起路来摇摇欲坠,似株零落的花杆。 姜朝也瞧见,抻手摁响喇叭。 谁会想这么狼狈地见心上人? 月季堪堪发出半个音节,来不及阻止,只好作罢。 朴善雨怔了怔,躲避不及,迟疑了小会才慢吞吞坐到后边,眼神落到月季身上,连招呼都忘了打:“……” 月季似笑非笑,递给她一盒纸巾:“擦擦。” “…谢谢。”朴善雨道了声谢。 姜朝回头打量她:“出什么事了?怎么不打伞?” “中午有个研讨会,我忘了带伞。”她缓缓应道。 几绺湿发垂在额边,朴善雨拈着纸巾擦拭。脚下摆了只帆布背包,浸透雨水,侧边的收缩袋胡乱塞了张纸,卷成圆筒状。黑色字迹黏成一片,唯独最上方依稀留有看守所三个大字。 车内陷入静默。 姜朝磨了磨唇肉,欲言又止。月季眼睫一抖,摇头暗示他噤声:“我们正好要去医院看望嘉嘉姐,一起吧,小心感冒。” “嗯……”朴善雨仔细剥开发间的纸屑,魂不守舍。 这条路走到底就是北芒山的私人医院,快到了。姜朝犹豫再三,透过后视镜觑了眼,最终还是开口:“善雨,文家败落了,你…不需要再委曲求全。” 朴善雨闻言浑身一僵,仿佛方才还游离身外的魂魄尽数归位,低头瞥见背包侧边的探访回执单,脸色刹那灰败:“你都知道?” 哪有什么研讨会,她刚才气不过跑去和文子轩摊牌,彻底撕破脸。看守所上下都是朴世京的人,她走时文子已经疯疯癫癫,快没了人形。 姜朝点了下头。 月季无声叹气,默默阖上眼帘。 她笑了笑,咬紧舌肉,尝到口中腥甜,莫名快慰,没什么好失去的了:“…姜朝哥哥,我是真心的。” “什么?” “我说我是真心喜欢他的。”朴善雨笑意苍白,像个提线木偶,“不过我清楚其中利弊,不会让大哥难做的。” “原来是这样啊…但事已至此……”姜朝吃惊,鼻翼微微耸动,表情有几分窘迫。 “我明白,都结束了。” 车停稳,姜朝拎着大包小包的补品走在前头。 月季撑伞,右手偏了偏:“为什么要这么说?” 朴善雨提紧背包的肩带,嗤笑道:“我不希望他以后想起我,只会感叹一句可怜虫…我宁愿他以为我是真心的……” 月季脚步一滞。 她亦停下:“你是不是很高兴?” “我没什么可高兴的。”月季冷冷回她。 “是吗?”朴善雨继续说,“可我不会祝福你,我等着看,看你哪天跌入泥潭。” “那你等着吧。”月季挑挑眉,举着伞柄绕过她。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