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是三月出头,吃到新鲜松茸更是白日做梦。 “知道了,我去问问村里人。” 余四娘点点头,又交代着店里的伙计去周围村子一同打听后,命人收拾好大堂便上了楼。沈琢没什么事可做,想着早些回去办这件事,刚一出门,就见蹲了按天的裴长渊倚在墙边。 “先生,你还没走啊?” “现在走了。”裴长渊心情极好,嘴边还挂着淡淡的笑。沈琢跟在他身后,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这人…刚刚是在等自己吧。 “沈琢。” “啊……”裴长渊语气严肃,惹得沈琢一愣。他停在原地,“怎么了先生?” “你喜欢跟在人后面?” 沈琢看着两人之间好几米的距离,迅速挪上前,随后又欲盖弥彰的摸了摸耳朵,裴长渊肉眼可见的满意,他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 两人出了城,却发现道上比以往安静了许多。城两旁守着一排守卫,像是黑面阎王,面无表情,百姓见了都绕道走。 沈琢好笑道:“这赵大人一来,岑县的守卫兵都多安排了一倍。”也太谨慎了。 “不是岑县。”裴长渊盯着守卫身上的红绸牌子,皱眉道,“是州卫所。”[1] 县卫所的牌子是黑绸,州卫所才用的红绸。这些人显然是赵谋带来的,而且驿站周围还有一批,光是肉眼可见的,便已有几百人。 不过待几日,就算用得着出动州卫所,带这么多人也着实有些奇怪。这阵仗不像是巡察,倒像是…来抓什么人。 裴长渊收回目光,带着沈琢回村。等沈琢从屋里拿了东西出来,人又没影了。 “走这么急……” 沈琢呢喃两声,牵着牛往田埂里走。昨日下了一场春雨,田里吸着水,田土软塌易松,犁车一过便翻起一层。王香德在前面牵着牛,沈琢便跟在后头,不多时两人便出了一身汗。春天的太阳看着暖和,晒久了还是有些不舒服,沈琢微微敞开外衣,方才觉得凉快。 王香德回头看了一眼,笑话道:“沈老弟,你小心着凉!” “就一会。”沈琢脖子和手都有些刺痛,但他却无心去管,只想着赶紧干完活。 两人合力将两家的田犁完,筋疲力尽的坐在田埂上休息。沈琢喝了一口水,微微喘着气道:“我以前看着别人犁田,觉得特别轻松,只需要赶着牛跑。” “经验多的老手那肯定轻松,像你这种身板,还得再适应个几年。”王香德擦了下汗,“诶,你这胳膊受伤了呀?” 沈琢一看,才发现袖子上隐隐透出一点殷红,应该是今天做太多活,伤口又崩开了。他状若无事的拍了两下:“一点小伤。” “你这小伤可得注意着点,别发炎了。前几日我去给曾公送药时,他那脚没及时上药,烂了好大一块。” 沈琢想起来这几日老爷子始终躺在椅子上,未曾下地,连鸡鸭都是余四娘去喂的,还以为是春困犯懒,却没想到是行动不便。 “这地等几天就能插苗子了,咱现在回去吧?” “你先回去吧王哥,我去曾公那一趟。” “行,那我给你把牛牵回去。” “谢谢王哥。” 沈琢在积水洼里洗了下手,目送王香德离开后,往另一个方向走了约莫一刻钟,便到了曾宅。 “老爷子,你先用着这些药,若是不行,我给你开过别的。” “哎呀,不用那么麻烦……” 院里传出几声交谈,沈琢推门进去,就见孙亦怀和曾公对坐在院子里,听见动静,两人同时朝他看来。 曾公最先出声:“呦,沈娃子,你不是去城里了?” “别缩,我都看见了。”沈琢面无表情地坐下,看着曾公的脚,有些心疼。 那如干柴的脚如今已肿得像是充了气一般,爬满黑疮,有的还留着血水,一看就是曾公忍不住痒,自己挠破的。 “这,这不是找孙大夫来瞧了。”曾公心虚地摸了下鼻子。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