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惊枝这才发现马车已经缓缓在官道旁停下。 盛夏,有风。 空气里漫着热意,车帘撩开时,林惊枝下意识眯眼避开阳光。 “这是汴京城外的官道,沿着官道再往前三十里,就是出京后的第一个驿站。” 裴砚突然凑近林惊枝,滚烫手心落在她白皙无瑕的侧颈上。 林惊枝一愣,心底莫名有些惴惴不安。 她脸颊上努力浮出一个淡笑:“夫君同我说这些作何?” “妾身是闺阁女子,平日出门也都有丫鬟婆子跟着,了解官道出行和驿站作何?” 裴砚掀唇一笑,粗粝指尖在她眼尾的泪痣上亲昵地点了点:“平日瞧着夫人,小书房里虽以话本子居多。” “但夫人也时常翻阅《舆地图》、《括地志》这类书籍。” “我以为夫人是对外头事物感兴趣。” “想着恰好出门在外,不如被沿途的官道、驿站、细细同夫人介绍才好。” 车窗外,蔚蓝的天空飘着大朵大朵的云,蝉鸣聒噪。 风卷着热浪,扑面而来。 林惊枝却觉得一股冬夜特有的冰寒,顺着窗外的风,慢慢地渗进她骨子里。 她眼底极快闪过一抹惊慌失措,努力笑了笑,垂眸避开裴砚视线。 “妾身只是在家中待着无聊,平日吩咐婆子出去买的书,婆子买的什么妾身就看什么,寻常打发时间的东西。” 裴砚忽然笑了声,指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与他对视:“枝枝聪慧。” “既是无聊。” “那这路上,我就教枝枝辨方向,认驿站,还有判定风雨阴晴,枝枝若能学了一二,那就是汴京城中,无人能及的小娇娘。” 林惊枝胸腔里的心脏跳得如同擂鼓,她极力避开裴砚视线,但他漆黑眸中压着的神情,总有一种令她说不上来的危险,寒意慢慢从她背脊漫上,湿透身上穿着的贴身小衣。 “不过是教些寻常的东西,枝枝怎么紧张成这般模样。” “夫君我又不是那种素来严厉的先生。” “好不好?”裴砚忽然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一下林惊枝娇嫩无比的耳垂。 湿润的热气,笼在她白皙的脖颈上,那种令人呼吸急促的酥麻,林惊枝顿时心神一晃,明明与他什么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她依旧受不住他的刻意撩拨。 “唔……” “好。”她低呼一声,冰凉指尖捂上滚烫的耳垂。 一路上,裴砚真的在事无巨细教她。 最开始林惊枝还有些担心,裴砚是不是早就发现她暗中的一些小动作。 可裴砚教得极其认真,若是她哪里不懂的地方,马车还会刻意停下来,原路返回,去方才经过的地方再仔仔细细看一眼地势,直到她记下为止。 后来林惊枝渐渐放下防心,胆子也大了起来,会主动拉着裴砚问一些问题,不光是陆地上的,就连船舶水路她都会把问题打碎,分成几次去问他。 他们路上走了整整一个月,改换成商船走水路。 “我们是去河东郡?”某一日,林惊枝站在甲板上眺望远方,她忽然转身看着裴砚问。 裴砚笑着用指尖,亲昵点了点她精致挺翘的鼻尖,缓缓出声道:“是河东郡,也不算是。” “那究竟是去哪儿?”林惊枝不解。 裴砚忽然俯身吻她,掌心箍在她的腰上,因为克制而微微发颤,把她狠狠抱紧在怀中。 “我们只是经过河东郡。” “然后去燕北和月氏交界,乌依江渡口。”他眼神平静无波,语调却极沉。 月氏? 去月氏做什么? 林惊枝心底掀起惊涛骇浪,红唇霎时失了血色,长睫也颤得厉害。 “夫君去月氏作何?” 裴砚抿唇淡笑,冰凉指尖缓缓从她脸颊摩挲过:“去见一个人。” “然后再办点事。” “枝枝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林惊枝浑身紧绷,连呼吸都小心谨慎,她努力装作好奇的模样,歪了歪脑袋:“妾身只是好奇而已。” “妾身听说月氏这近二十年间,极其混乱,离得近了,发生危险。”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