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表哥,五皇兄这月二十五日婚宴,也没几日了,你定会去的吧?” 郗珣好不容易哄好了小姑娘,他不欲再此多说,心中升起了厌烦,面上却不露声色,“必当为纪王奉上一份厚礼。” 这话看似回了又好似没回,问他人去不去,燕王回他会奉上礼物。 浔阳寻着话,两人在廊下聊了许久的功夫,久到郗珣视线中又寻不到小孩儿,他才回神。 郗珣问左右侍从:“郡主呢?” 侍从回禀道:“郡主跑去后院了。” 郗珣只得与浔阳告辞,往后院去了一遭,却又是没有见着人影。 郗珣寻找了会儿,结果却在方才他与浔阳说话的树上找到了小孩儿。 那树足有五丈高,珑月坐在高高的树枝上,朝下俯视他。 “珑月,你快下来。”郗珣眼底染上了一丝担忧。 珑月不理会他,一双眸子冒火,“我偷听你们二人说亲密话!” 郗珣却是沉了脸,端正君子被气的不轻:“你说什么混账话!还不快下来。” 珑月磨蹭着不肯下来,郗珣便要派人去树上捉她,她这才不情不愿的跳下了树。 珑月满是酸溜溜的拿着一双黑溜溜的眸子瞪着郗珣。 “你为何要与她说话?你是男的她是女的,你不是成日说男女授受不亲吗?为何还要同她说话?” 郗珣原是不清明,以往见这小孩儿与浔阳关系尚可,为何今日这般大的火气? 旋即,郗珣就醒悟过来。 只怕珑月是为了今日文茵的那番话。 觉得自己会娶浔阳? 她...... 郗珣反应过来,小姑娘嗓音犹如那折断羽翼的黄鹂,清澈悲戚,连嗓子都被她的啼哭吼破。 “我阿娘还有我阿姊,连阿兄你也会有旁人,说什么最喜欢我,你们一个个都只会骗我!你们根本就不喜欢我,我也不要喜欢你们了!” 郗珣听这话,混沌半晌,方如梦初醒。 那双平静深邃的眼眸中翻涌起惊涛骇浪,在尚有理智之际,郗珣挥退了围过来的侍从。 他走到她身前,蹲踞而来,不顾那身衣袍染了泥尘,只轻声问她:“珑月,你可知你在说什么?你是不想为兄娶妻吗?” 珑月哭的抽泣,她终于说出她一直不敢说出来的话,原来也不是那么难,不过是需要一些勇气罢了。 而比起那些心酸,成日无尽的委屈,显然她多得是勇气。 珑月坐去了地上,睁着一双黝黑发亮的圆眸,小兽一般霸占他道:“对!我不准你娶妻!” “你不准跟别的小娘子说话!你只能与我说话!” 郗珣听了故作蹙眉:“你这小孩儿,好生的霸道呐。” “我一直都是这般的霸道,你要是讨厌我那就将我丢了,叫我去当乞丐去!那样你就能跟别的小娘子说话了!” 他才只说一句话,小姑娘便凶猛地骂了一长串回来,那般灵敏生气的模样,可不像往日的她。 郗珣扣着她的手腕,眉眼间强忍着笑意,想将她往起扯,她却执拗的蹲坐在地上不肯起来。 郗珣在她耳畔诱哄她:“珑月,你十六岁了,不该说这些幼稚的话了。” “想要一直霸占着兄长,以你做妹妹的身份可不成。” 珑月奋力反抗,手指揪着那颗不算茂盛的草儿,不一会儿就给她揪成了一颗秃草。 她气的哭了:“呜呜呜呜......怎么就不成了?!” 天边云霞半坠,天意渐晚。 郗珣并未回她的话,只用那双清冷淡漠的眸子看着她, 仿佛她不肯起来,他也不走。 过了许久,珑月被下沉的夕阳刺的半阖起眼眸,她擦干眼泪微微仰头,看着自己身侧不过一寸距离的阿兄。 他置身于璀璨金辉中,静静立着,连那张深邃立挺的眉眼也被渡上了柔光,整个人显得庄严圣洁,柔和清隽。 珑月气息急促见忽然恍然起来—— 就是眼前这个人呐,他那般的爱干净,当年却将满身泥泞自己捡了回来。 不然,她只怕早就饿死了...... 她的阿娘甚至不知她死在何处,她的常家阿兄一辈子都找不到自己。 甚至,她的一辈子,只有短暂的三岁。 她......她也见不到这般美丽的苍穹,这般有意思的人间,这般漂亮的叫她心生喜爱的阿兄—— 许久暗戳戳的惦记,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