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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臣长子科举入仕记 第124节


以在天下学子面前露脸。这些未来的国士今后入了朝野,都将记得省试当日越王何等受到圣上器重、肩负要任的模样,自然而然的,所有人就会潜移默化以为圣上看重越王。

    这种事,骗骗没心胸的官场新丁或许真正有用。

    卓悉衡和宋端没机会再说话,时辰一到,贡院院鼓连鸣十声,礼部官员引唱,负责贡院纪律的主判于正门前匾额下宣读圣旨,再由禁军——也就是越王殿下亲自撕开贡院朱门上的封帖,越王的动作极其夸张,撕拉声响几乎传遍整条前街。

    卓宋二人互道珍重,便各自入场。

    ……

    与此同时,国子监吏学也在举办一场考试。

    这是卓思衡在一个月前吩咐吏学各科师范专门命题,今日准时开考的一次吏科模拟。

    因贡院就在隔壁街道,鸣鼓声响,众人全都齐齐侧耳倾听,各存心事。

    卓思衡虽是在屋内巡考,可也忍不住想望去看看,弟弟是不是已经进了考场,东西是否都带了整齐……

    不过眼下还有其他工作,卓思衡轻咳一声,吏学学生们立即回到自己面前的那张考卷上,苦思冥想、奋笔疾书。

    陆恢也在其间执笔思索,他是匠作一科的吏学生,大部分禁军调来的营吏均为此科,盖因军中军器备械多由兵部修造,但因禁军特殊,许多装备为军中独有,故而也有自己督造的军械和日常石木营造等活计。陆恢在禁军里跟着从前的老营匠学到许多,然而劳营匠也慨叹:“从来营中都是老师傅带新小吏,要教要学,各人标准却都不同,你们这些小吏,白纸一张,到营中来做差却一问三不知,也不怪你们,从前没人教,只能现学,可若是真赶上了争年乱年,又哪有这个功夫?”

    陆恢听罢,更觉卓思衡有先见之明,而吏学之重又不言自明。

    许多事平常看着都是小事,慢慢教慢慢学,可一旦碰见谁也无法预料的攸关之事,备才无患才是真正在解决前唯一能做得准备。

    匠作的考试题大概是少些,也或许是陆恢平常认真学得更快,他做完后等了好久,其他各科才陆续有人开始将手中卷子交上去。但亲自来监试的卓思衡并未让这些先考完的吏学生离开,而是要他们再等等。等到中午时,所有人都已交毕,卓思衡清点过卷数和人数,才开口道:“今日下午无课,大家的午饭可以等等再用,随我去个地方。”

    众人不明所以,但这是卓司业的话,莫有人敢不从。

    于是百余名吏学生就跟着卓思衡走出国子监,来到了相隔一街此时已俨然比刑部大牢还严密监防的贡院。

    陆恢立刻明白了卓思衡的用意,其余也有吏学生似有所悟,但大部分人仍是一头雾水。

    因有禁军环护在贡院外,卓思衡带着学生在内街外仰观高墙。是日秋高气爽,深秋虽是风凉且劲,然而午后骄阳正足,明晃晃照得高墙玄色釉瓦亦是泛着金光。

    “诸位想在里面考试么?”卓思衡在凝瞩许久后对众人说道。

    吏学生们皆是一愣,一人道:“如何不想?此处考试,乃是为网罗天下之英隽,吾辈又不输一分志气,缘何不配做英隽?”

    他这话引起好多人的共鸣来,众人纷纷称是,看向贡院的目光也不单单只是艳羡,还有一丝不甘留恋其间。

    卓思衡看着吏学生们满意笑道:“你们有这样的志向,不枉费各自的上峰要你们来此处就读,须知万事开头难,若你们没有志气和毅力,旁人不会议论你们,而是会说吏员和吏学生就是不如科举士子,就是不如进士出身,这样一来你们之后的吏学生再想朝前奋进,就是难上加难了。”

    “卓司业的话我们何尝不知?可是天下轻吏已久,非我等一时半刻能转圜,而科举乃是千秋大业,万世瞩目,我等虽有艳羡之心,却我扭转之力。”一名吏学生叹息道。

    “我自己的弟弟正在贡院考试。”卓思衡半点也不避讳,温言之际,坦率面对吏学生们探究的目光,“其实若有可能,现下各位也都是愿意以进士之身入仕,谋个一官半职,以酬心中志向和家中亲长。我身为人兄,亦是期盼家弟可以出人头地,此不能免俗。但我带你们来,不是冠冕堂皇说些鼓励的话语,却不切实际要你们做些无用的念想。”

    听他这样说,方才心中略有鄙夷的人也都觉得是自己心胸狭隘了,也都静静听着卓司业到底想说些什么。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敢问诸位,若今日吏学不必科举,却同样可以与进士一道出相入馆阁前程似锦,诸位还想去进去这贡院受这三天折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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