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师沛能来自己麾下,也是佟铎奔走的结果,毕竟当年二人实为同榜颇有交情。佟铎希望老同榜能照顾一下儿子也属于人之常情,苏谷梁挺喜欢佟师沛这孩子,他很聪明,又不那么聪明,是个当副手的好料子,然而眼下看着卓思衡纵横捭阖,佟师沛心急如焚却只能假装冷静又装得不是那么全须全尾,苏府尹真的很想去告诉老同榜,你这儿子还得跟他这位异性兄弟修炼啊…… 崇政殿里表情最复杂的人要属虞雍了; 可能是听了这话看了这表演后本能的生理性不适,虞雍眉头都皱到一处去,忍住恶心竭力控制面部肌肉,才制止了自己想要翻白眼瞪上一瞪的下意识反应…… 文官,呵…… 吏部侍郎曹廷玉是郑镜堂的老部下,原本看卓思衡便有气,此时更是怒火难扼,当初卓思衡派人来时,他便在郑相提醒下觉得此人必然没安好心,于是只是应付说缺方便派遣的吏员,并未吐口言说官缺等机要,谁知卓思衡要得便是这个!他今日得知才大呼上当,若不是圣上端坐在上,他上去活撕了卓思衡的心都有。 不过凭借为官十余年的经验,曹廷玉仍是稳住阵脚和修养,只声辞激切道:“圣上容禀,卓司业既然知晓我部为难,又为何名为协助,实为削清?历来选任调配吏员为吏部之职责,卓司业难道不知?此次国子监太学整顿学政,却整至吏部,臣实在不解卓司业到底是为权势还是真在为圣上分忧?” 这话说得还挺直击痛点。 卓思衡知道自己的行为属于欺负吏部老尚书郑镜堂被扫地出门后位置暂缺,唐氏党羽为避风头一时收敛,但他们欺负起自己和高永清来可没有讲究什么退避三舍先礼后兵,自己当然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但这件事本身已经超过私人恩怨的范畴。 他和吏部从根本上是利益和权力的斗争。 朝廷选贤之重任为礼部之责,每三年一开科,恩科加诸其间,从命题到开考归判,直至金殿唱名大朝初拜,全由礼部负责。 而吏员不同于官员,皆由吏部考课任免。吏员没有国家一级统一考试,而是每年各地各衙门各司将所缺吏员职位人数上报至吏部,经由确认批准,看看是否有需要恩荫的位置和平级调度,而后再将余下可自行考聘的名额发回,由各地衙门自行开考任选,只是考毕选出了适合人选,这名单还是要再交一次吏部,再请一次批准。 这其间吏部的权力之大、影响之深,不可不谓之天官威慑。 最恐怖的是,吏部不但可以掌握吏员的选拔、分配、晋升、罢免,甚至监查权利也由他们牢牢握在手中。 卓思衡要分出一部分权力来交给其他部门,但这无疑动了吏部最大一块蛋糕,所以他才布下今天这场对决,将自己的计划贯彻到底。 谁挡在他的前面,他就要将谁从自己所摆这张政治的圆桌上清理出去。 没有例外。 “国子监太学不过是清差事衙门,只管治学,不加俗务,曹大人此话何缘何故臣不得而知。”卓思衡含怨叹息,“更何况吏员选任之权绝不归国子监太学,而是由各部将所需报至国子监处,而由我们受委托,按需培养其所需吏员,绝没有越权越矩,更无有独揽大权之意。若国子监想染指此事,臣大可以上书由国子监自行开考选人便是,然而臣所陈言皆发自肺腑皆利在千秋,绝无一己私心!” “竟有如此强词夺理之人腆居庙堂!”曹大人还是努力找到了此言中的漏洞,切齿道,“委托你们国子监的是职务同职位,而不是人员,吏员如何选怎么选,还不是由你们擅专?” “所以圣上才叫来诸位股肱之臣一道商议,臣如何敢置喙先言?”卓思衡一副惶恐不安的表情说道,“不过既然吏部如此激愤此举……那若是臣一再强词请旨,岂不令圣上为难?臣断然不愿!”卓思衡看着皇上深拜道,“臣请求第一科吏员避嫌六部与吏部,由禁军提请,国子监设学而培。” 六部的人都傻在当场。 礼部尚书一副实在是高啊的表情看了眼副手靳嘉,靳嘉则是愣了半天,才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