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皮不堪,鬼点子比谁都多,他也是知道你心不在读书之上,也不能未卜先知将来会发生的悲剧,才顺应你的个性,要你乐天幸福,安享这份无忧无虑,绝不是他对你没有期望。方则,你如今也已经当爹了,该是时候放下一些心中的执念朝前走了。” 佟师沛听完心震如雷过,再闪过念来已是澄明许多,想起自己之前的话多有刁钻,也是略觉惭愧,他反应机敏,话也是岔开得最快:“卓大哥,我找你说大概也是觉得你肯定能劝住我才开这个口,果然你是不会让人失望的。可是弟弟我还有一事不明,得让大哥给我解惑。” 看佟师沛又恢复往日那种有点没心没肺的笑容,卓思衡也放下心来笑道:“你问就是。” “大哥你这样能说会劝,怎么没哄回哪家好姑娘到自己宅子里给你当夫人呢?” 说完,佟师沛哈哈大笑,笑着笑着看卓思衡面目逐渐狰狞,立刻心道不好,打马扬鞭顿时开溜,卓思衡奋起直追,二人在雪夜纵马街道,你追我赶,一时又仿佛回到贞元十年恩科的那个冬春之交…… 在这此聚会之后,果真如其所料,三个人都无休止的投入到奔忙当中,整个年节过完,都没机会相见。 卓思衡倒和佟师沛因公事见了两次面,私事一次。 头次是正旦朝会,两人远远看了一眼,卓思衡还记恨这个如今家庭幸福的臭弟弟嘲讽自己,狠狠瞪了他,佟师沛嬉皮笑脸打他身边经过,也不怕卓思衡在这样的日子怎么多群臣百官面前不顾体面撩起官袍下摆追着自己揍,非常自信沉着大摇大摆溜达过去。 私事是卓思衡抽空去见了一次佟铎,老人卧病看着让人焦心,不过似乎佟铎比佟师沛和他聊起此事时好了些,还能训斥儿子不够体贴夫人和女儿,要他好好学学怎么当爹。 最后一次公事见面,便是在二月初,卓思衡去到中京府尹处,安排春坛事宜。 他自己也没想到,这次春坛会来这样多人。 世人如今都叫此次全国性质的讲学为“贞元春坛”,卓思衡听着像什么贞元年间春季高峰论坛这种商务会议的名称,觉得很是难听,非常想换,可惜根本没人理他,虽然知道是讲坛的含义,又有润春杏林的美意,可他就是觉得没有自己努力营造的那种学习氛围。然而大家还是这样称呼,一时帝京人人谈论,刚过年节,便已有慕名而来的各地学子纷纷入京。 不喜欢也得办公。 中京府尹名叫苏谷梁,这是全国上下最重要的几个职务之一,历来由重臣或是太子就任,但由于本朝太子年纪尚青也没有临朝掌理过半件事务,只能由重臣承担。苏谷梁是三朝老臣,在孝宗年间便备受器重,后来景宗继位,他倒是还上书斥责过景宗不近人伦,就算戾太子有错,身为弟弟也不能处死哥哥这样的话,虽然说得还算委婉,可到底触及逆鳞,被调去偏远山区七八年,后来才得到重用。 卓思衡想,这也是他能身为旧臣,手上的实权却比真正拥立景宗的重臣郑镜堂还多的原因。 苏谷梁须发已是皆白,可精神头足够,嗓门特别大,吩咐人做事喜欢嚷嚷,脾气也不大好,在他手下做提点中京府界诸县镇公事的佟师沛饱受折磨,每天回家都要用耳油来保养听力。 卓思衡这次真得见识到此位狮吼功传人的威力。 “此次涌入帝京为共襄盛举的读书人与商人不下万余,你们国子监可太会给人找活儿添了!” 苏府尹的声音震得卓思衡耳膜疼,他赶紧解释道:“国子监虽有预料会有如此多人慕名而来,却始料未及竟这么多人崇礼尊文。也确实是我们有此不及,特来请府尹大人出面,主持安排此次春坛期间帝京与县郊的诸多相协事宜。” “你说得轻松,这么多人涌入进来,光是沿途馆驿已是难以为继,若真陆续都到了帝京,群人集聚必有个闹事争执,我的人还要去日常维持城内清安,又得替国子监巡逻治安,我都不知道上哪里去给你变人出来。” 苏谷梁即使是在抱怨好像也似吵架,佟师沛偷偷跟卓思衡摆手,要他别信以为真,卓思衡却也没真的以为自己遭了申斥,毕竟他是有备而来。 只见他自袖口里抽出一卷卷宗来,在苏府尹面前桌上展开,徐徐道:“下官备好了应对之策,请为大人一一释解。” 苏谷梁略有诧异,示意他说下去。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