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把自己当慈善机构。” 白纸黑字一张张摆在桌上,谢忱确认没问题后终于抬头看林衔,身子往后靠,俨然一副大家长的样子,“你现在对我也是越来越没分寸了,连声叔都不肯叫。” “你才大我几岁就叫叔。” “我和你爸称兄道弟的,没让你叫干爹够意思了,况且你现在也是有求于我,别不知好歹。”谢忱抿了口茶,双手交叉搁在膝上,看向林衔的眼神不冷不淡,却令人无端生出几分凉意。 林衔见他这副模样倒愣了愣,突然觉得这人是真变了,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谢忱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学生,跟在大律师旁边做助理,不是埋头记东西就是四处跑,人前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嗯、好、知道了。 那会林衔也是个小跟班,跟在父亲后面听他和大律师攀谈,林衔对此很反感,反感他们的惺惺作态,喝不完的酒,说不尽的场面话。 还是一次偶然的机会,在一次胜诉过后的庆功宴上,林衔和谢忱先后离席,在男厕所离谱地打起了招呼,又鬼使神差的相约去天台吹风。 黑夜里亮着几颗星星,林衔朝谢忱说起了他父亲的假惺惺,谢忱则吐槽起他老板的不近人情,一个快毕业的高中生,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竟然你一言我一语聊了很久,甚至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感,都自认举世皆浊我独清。 “妈的,我做了老板带头睡到下午一点半。” 说这话的人几年后混得风生水起,林衔父亲多疑,身边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他却始终屹立不倒。 谢忱真的做起了老板,却不像当初说的那样睡到下午一点半,反而带头996。 但林衔知道自己没资格数落他,他两现在都是看人脸色行事,谁也没脸面提当年在天台的嚣张谈话。 林衔接受了世事变迁、沧海桑田的现实,只是仍很惋惜,成长让他们连插科打诨的朋友都做不了。 “好吧,忱……叔。”林衔转了转筷子,却突然怎么也开不了口。 谢忱这时将视线偏向旁边的姜峦,从进门到现在,这是他第一次正视这个女孩。 “你。”谢忱微眯眼,略有迟疑,“你叫姜峦?” “是。” “你还有别的亲属吗?比如,姐姐什么的。” 姜峦摇摇头,“我和她……也算相依为命吧,从小到大也没见她提起谁,甚至关于我的亲生父亲也不透露一点。” “确定?” 对于谢忱的反复确认,姜峦只当他怕朋友无端惹上了麻烦,微笑着重复道:“我确定。” 谢忱闻言点点头,又询问了一些细节,等菜全部上桌后,谈话也就此结束。 正当谢忱准备起身时,林衔敲了敲桌子,“大老远来一趟,不吃点再走?” 话是这么说,语气里却没半分留人的意思,谢忱心下了然,拿起风衣后又举起酒杯,朝林衔碰了碰,笑道:“下次吧,难得回一趟江城,我想四处转转。” 谢忱走后,姜峦试探着问道:“谢律师是江城人吗?” 林衔闻言举起酒杯仰头闷了一口,“嗯。” 放下酒杯,他呼出来的气还有酒味,身体往后靠看向姜峦,“说起来你们还是校友,他就是江城一中的,他女朋友也算是吧。” “也算是?” “因为他女朋友又去桐城的高中复读了一年,两人就是那会认识的,那时……谢忱也刚工作吧,忙得要死还和女朋友煲电话粥。” “哦……那挺好啊,既是高中校友,还能在异乡结缘,他们感情应该不错吧。” 林衔摇摇头,“他女朋友已经死了。” “死了?” “嗯,复读完就自杀了。”林衔思绪飘到很远,仿佛又看到满地的啤酒瓶,和消沉的谢忱。 那会他坐在谢忱旁边,听他一遍遍重复:“开始一段错误的关系,就像推倒了一块多米诺骨牌,一步错、步步错。” “我觉得我就是个杀人凶手。”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