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好像能看穿他藏在笑容之下的沉重。 他分明过得不好,却总是笑着,不论对象是谁,包括总是恶言相向的她。 顷刻,愧疚若狂潮汹涌而来,几乎将她吞没。 车时勋从未希望她这么想。 无论原因出自于何,她都不该认为有愧于他。 「夏律师是特地下来请我上去办公室的吗?」他弯唇,「毕竟你之前说过,你只在办公室里讨论案件,不是吗?」 是这几天来最常听见的口吻。 夏尔雅理应觉得烦,甚至和过去每一次一样感到愤怒,可是她没有。 她突然明白了,没有缘由地明白了,明白他是刻意这么做的。 车时勋总是刻意在激怒她,刻意让她口不择言,刻意让她满身尖锐,刻意要她针对。而现在,他刻意这么做,目的是为了赶走她,用着极度高竿的手段。 他想把所有的不欢而散都营造成可归责于他,一次也没怪罪过她。 夏尔雅心里的愧疚更深了。 「你吃过饭了吗?」 男人一怔,旋即扬唇,「非必要不和客户吃饭的夏律师,今晚想和我一起吃饭了?」 比起此前的模样,现在的车时勋是有攻击性的,夏尔雅想不通的是,他怎么连展现恶意的时刻都还是笑着,浑身温柔,不见半点锋利,像被迫拔去利爪的家豢。 失去太久,也就忘了怎么伤人。 「车先生,我这个人不太喜欢欠人情,也不喜欢和人有复杂的债务关係。昨天你请我吃晚饭,今天换我请你,我们两不相欠。」夏尔雅一时就忘了她和他相反。 她带刺太久了。 听闻,车时勋垂下眼,扯唇苦笑,似在自嘲。 他分明赶她了,她却执意要留,他到底该拿这女人怎么办才好? 「既然夏律师都这么说了,正好我想去一个地方,不介意的话,一起去吧。」 # 夏尔雅没有想到,车时勋想去的地方竟然是夜市。 他说夜市附近不好停车,要她坐他的车过去,后来他们在距离夜市两个路口远的街边找到了车位,停车后步行过去。 一到夜市入口,就见过度拥挤的人潮,夏尔雅不禁蹙眉,心底躁意横生。 她一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也讨厌人挤人时的压迫感,更抗拒与陌生人有任何肢体上的接触,从小到大每一个求学阶段,只要朋友提议说要逛夜市,她永远都找藉口拒绝。 见她停下脚步,眉眼间有明显的厌恶,车时勋弯唇,「怎么了?」 夏尔雅覷他一眼,表情为难,却抿唇不语。 「夏律师?」 「没什么,走吧。」 夏尔雅闷声,才要往前走,却被一群迎面而来的高中生撞上,步伐因而踉蹌,瞳孔轻颤,下一秒却意外跌入温怀。她一怔,下意识抬眼,就对上男人墨深的眼瞳。 「小心点。」 夏尔雅呼吸一窒。 她别开眼,伸手想把人推开,车时勋却率先松手,退回适当距离。 「夏律师以后还是少穿高跟鞋吧。」 听闻,夏尔雅抿唇,心里觉得他多事了,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故作若无其事地理平西装外套上的皱摺,逕自前行。 只有今天而已。 对于车时勋这个人,她只会心软这么一天而已。 过了今天,她还是那个不论和谁说话都带刺的夏尔雅,而他不过是漫长执业生涯里眾多的客户之一。 不过如此而已。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