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珩带着薄茧的指腹接触肌肤的温度,略有些笨拙地为她系上亵衣绕过颈后的带子,又为她穿上外裳,全程无一丝狎昵,规矩得不能再规矩, 她在方才的浑浑噩噩中听到“长春观”三字,只觉耳熟,又想起今晚经过的古树奇石,曲水清溪,才知自己竟是身在长春观中,细细回思,忽然想起两年前应王婷之邀求子一事,又联想到曾在宫中为淳熙帝诊病的长春道长,几个点串成一线,原来赵麒早就在处心积虑地部署夺位。 她想询问萧珩,虽知道无论她问什么,此时的萧珩定会耐心说与她听,可一丝厌倦蓦然浮上心头,天下与她一个小女子有什么关系呢?可她的人生,却因赵麒的一己私欲彻彻底底毁了。 想到此处,不觉悲从中来,有些自暴自弃地想,萧珩亲眼见赵麒方才这样待她,以后定不会再碰她了,便是早就认定两人再无干系,她仍然不由自主觉得难受,却又不想被萧珩看出来,忍不住深深咬唇,咽下喉中的哽咽,然而泪却情不自禁又流了出来,洇湿了萧珩的衣衫, 萧珩感受到胸前的湿意,手下一顿,略微思索便知她心中所想,正要开口,忽听许舟在外头声音惶急,大声唤道:“世子,快出来。” 正在这时,脚下的地面忽然晃了一下,萧珩蓦然想起赵麒临死前唇边那个诡异的微笑,抱起清词便飞身往外掠去。 然为时已晚。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地面剧烈地晃动起来,萧珩刚到暗道中间,便有大石从顶上砸了下来,堵住了前面的路,再往后看,零星的碎石不停落下,眼看又要将后路堵死,萧珩不假思索,退回暗室之内。 耳边轰隆隆的声音连绵不绝,他心中惊怒,原来赵麒果然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思,若影阁的高手杀不了他,他即便找到暗室救出孟清词,但只略一耽搁,这埋在山体的火药便会爆炸,将他们三人埋于此处。 他苦笑,赵麒可谓算准了他的心思,方才的情形下,他确是不能那般抱着清词出去。 然此时再来不及细想,暗室的顶格亦是摇摇欲坠,他环视四周,寻到了一个凹进的角落,他将清词放到角落里,又将桌椅推到外头,随即自己也钻了进去,将她抱在怀里。 此时顶格的石块受山体震动的影响,终于纷乱落下,好在这张桌子以黄花梨制成,甚为坚固,以桌为屏,护住了两人的头,但仍有碎石落在他的后背上,正中他后背的伤口,他忍不住闷哼了一声,将要吐出口的血咽入喉中。 清词已因赵麒的死惊吓不已,他不能再让她担心。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待清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那块刀枪不入的琉璃壁亦被不断落下的碎石砸碎,清脆的碎裂声之后,她的眼前便被黑暗笼罩,再想起方才赵麒狂乱的言语,她后悔莫及。 她早该想到的,赵麒这个疯子,根本接受不了自己屈居于赵恂之下,他一遍一遍,笃定要与她和萧珩同归于尽,是她的疏忽,是她沉溺于自己的情绪中自伤自怜,没有及时提醒萧珩,才耽搁了两人的时间,导致眼前的局面。 都是她的错,崔滢便因她而死,如今,她又害了萧珩,或许,还有外头那些萧珩的侍卫。 她应该在回京的路上便想法子自尽,就不会牵连这么多人,都是她犹豫不决,贪生怕死,才让赵麒以她掣肘萧珩! 足足过了一盏茶功夫,这场爆炸才停止,万幸萧珩拼死抵住桌子,又有房梁正砸在前面挡住了碎石,才为他们争取了一块狭小的空间。 她微微仰头,睁大了眼睛,然而即便近在咫尺,因着这密不透风的黑暗,她亦看不见萧珩的脸,寂静里,只有两人的心跳,一下一下,他紧紧护住她的手臂,和他身上的热度,证明他还活着。 萧珩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一如既往地温和,安抚她惊惶的心:“阿词,别怕。” “许舟他们已在外头想法子救我们,只需要一点时间。”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