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刚进来,见这鱼儿有趣,一时看住了。” 萧珩点了点头,道:“雨天路滑,小心些。”说着便抬步往下走。 阮珍却又唤住了他。 萧珩回头看她,阮珍犹豫片刻,才出声问:“大哥,嫂子这些日子好些了没?” 她性子本就安静,又因有孕只在院中静养,并没有多余的心思放在府中的事上,可还是听自己院子里的下人说起过孟清词,有说身子不好在外将养,也有说与世子起了争执,被世子冷落。她无意打听,可女子的直觉,让她感觉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多谢你记挂。”提到孟清词,萧珩一向冷峻的脸上浮起些微笑意,“她还好。” “那就好。”阮珍舒了口气,道:“大哥慢走。” * 许舟候在文辉堂门口,擎着把伞,见萧珩出来,忙小步跟了过去,见萧珩脚步一直未做停留,却不是出府,而是径直朝着安澜院的方向走去,不由心中暗暗的打鼓。 这,世子莫不是要睹物思人? 正胡思乱想,萧珩在月门前停住,朝他挥了挥手。 许舟便知世子今晚是要歇在府里了。他行了礼便退下了。老实说,这段时日在世子身边,一抬眼便能感受到世子的低气压,实在压抑得紧,不由羡慕起千里之外的赵剑,世子对这小子也太偏爱了吧,虽说是为护送夫人,然这般要紧时刻,还纵容他南下追妻,这真是一举两得的差事。 多日不归,院中春意未消,霏微细雨中,桃花虽落了一地残红,覆盖了青石地面,海棠却色如胭脂,在如薄纱般的雨雾中,愈发红艳动人。 萧珩负手看满院的花,忽然忆起,若干年前,这安澜院中并不是这个样子。那时院中只有修竹和山石,如他这个人般寡淡无趣。一点一点的改变,都是她住进来之后的事了。移了桃树,架起蔷薇,栽上海棠,一年四季,花开未歇,总有美景可赏。 她实在是将日子过得极雅致的人,可她与他在一起,原来是这样的寂寞,才会将心事,放在这么多的事情上。 他沿着抄手游廊往正屋走,却听正屋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情不自禁抬起头。 一个纤细的身影轻盈步了出来,萧珩忽然有些恍惚,然那女子见到他一怔,随即俯身见礼。 是前些日子一直服侍他的白露。 萧珩的目光暗了暗。 白露却很惊喜,自夫人离开后,世子也未回府,这四月的梅雨天,安澜院里的下人闲得都要发了霉。其实世子未成婚前多在北境,安澜院里也是这般样子。可这两年来,夫人随和可亲,知宜谨慎周全,知微活泼爱动,院子里比原来热闹了许多,再乍一安静下来,便不习惯了。 她实在无事可做,这两日索性将正屋又仔仔细细洒扫了一遍。 总觉得别的地方犹可,若是夫人住的正屋蒙了尘,世子回来定然不喜。 此刻她看到萧珩,忙问道:“世子可在外面用了饭?”又见萧珩衣服上雨迹斑斑,关心道:“世子的衣服淋湿了,奴婢给您换一下吧。” 萧珩不置可否,淡声问:“你方才在屋里做什么?” 白露有些疑惑,恭声道自己只是进去打扫了一遍。 “嗯。”萧珩道,“只仔细些,别动了位置。”孟清词在某些方面是很有条理的人,她的两个丫鬟也随了她,惯来将屋子收拾得井井有条,所有物件用了便要归回原处,便是他不小心挪了位置,她也要着恼的,他不想她回来因此气恼。 “那世子......”白露待要再问,萧珩已摆了摆手:“下去吧。” 屋中确是如从前一样,窗明几净,光可鉴人。书架上是磊得满满的书,桌案上笔海里插着各种尺寸的笔,榻间罗帐半掩,妆台明镜高悬。 萧珩目光落在屏风上,那一晚他未留意,原来到了春日,屏风早换成了一幅《游春图》。画上仕女身姿婀娜,面庞皎洁,将五分春色衬出了十分芳华。 忽然便忆起她坐在妆台前,梳着如缎乌发,从镜中见他归来,回眸一笑的模样。 如今却是,落花犹在,香屏空掩,人面知何处。 作者有话说: 1.“落花犹在,香屏空掩,人面知何处。”出自宋晏几道《御街行·街南绿树春饶絮》。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