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膳依然是馒头,半点油星也无。英子刻意吃得极其缓慢,挥了挥手赶走了有意等她的小准子。在人走得差不多后,才飞快地将木片投入花瓶。 她自认为做得滴水不漏,却不料一旁的直子眼睁睁地目睹了一切。 「直子直子,咱们今天领同一份工,可好?」英子欢快地说道。少了小准子,英她便毫无顾忌地黏上了直子。 直子一言不发,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后,逕自去领了份两个人的活。 英子喜出望外,难道,自己这几天的纠缠,终于要有回报了吗? 小英子向来是个有人缘的孩子。一双水汪汪的乌黑大眼一眨,无论是长辈还是同龄人都无法拒绝她的任何要求。这是与生俱来的卧底天赋,而她也深切地引以为傲。 孰知,世上竟有小直子这般冷若冰霜的人,令她首次嚐到挫败的滋味。是以,今日小直子仅仅只是不再抗拒她的接近,就足以令她欣喜若狂。 因为早饭吃得太晚,能选的尽是些别人挑剩的重活。英子的好心情在扛了第九桶水时,烟消云散,喘得完全没有馀力骚扰直子。 直到残阳斜照,两个矮小的人儿才拖着疲惫的身子踏上归途。 英子大概是累惨了,软着腿向前扑跌,直子眼疾手快地一把揽住了她的腰。 「多谢你呀,直子。」英子气若游丝地说。 直子不答,飞快地收回了手。过了半晌,才用微哑的嗓音打破了沉默。 「瓶子。」直子费劲地咬着字。 「什么?」英子讶异地回首。 这还是她头一次听到直子说话,许是因为太久没有开口了,他闇哑的嗓音与俊秀的面容全然不符。 「你,丢,」直子沉吟半晌,才吐出最后两个字:「瓶子。」 令人尷尬的静默在两人周遭蔓延。英子试图想出比较不失礼的发问方式,但这对一个涉世未深的五岁孩子来说显然过于困难。 「直子,你是不是,不太会说官话?」英子低声问道。 直子一脸茫然,沉默不语。 「呃,不,我是说,你是不是听不太懂官话?」英子眨眼,轻声问道。 「一些。」直子严肃地说。 「是一些听不懂还是听得懂一些?」英子看到直子满脸的茫然,连忙说:「你不用回答了,我想我知道答案了。」 「原来你只是听不懂呀,我还真以为你很讨厌我呢。」英子喃喃自语。一把捉住了直子的手。 汪直瞪眼,尚未决定要普通地甩开,还是顺带给这不知好歹的傢伙来上一拳,英子又发话了。 「小英子。」英子指了指自己,再指了指直子:「小直子。」 直子严肃地指着自己:「汪,直,不,是,小,直,子。」 然而,汪直的官话着实不甚标准,无法让英子完全明瞭自己的意思。 「网子?」英子歪头,瑶族人起名都这么敷衍了事的吗:「那我以后就叫你网子囉?」 英子灿笑,汪直呆愣地望着她。 英子指了指自己:「英子,」英子又指了指汪直:「网子,」英子笑着指了指他们紧握的手:「朋友。」 汪直愣神许久,一抹笑意逐渐攀上嘴角。 「英子,汪直,朋友。」汪直低声复述,两个人交叠的身影被夕阳拉得好长好长。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