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打算让陆书瑾改姓萧了?萧伯同意吗?” “朔廷,”萧矜停了一停,而后道:“陆书瑾没有爹娘,是个孤儿。” 季朔廷神色一怔。 “头前她求我在玉花馆里救一个被拐骗进去的女子,说可以给我二十八两七百文,我当时就疑惑他为何会说出一个如此精确的数目,细问才知道他全部家当只有八两七百文钱,那二十两还是旁人的。”萧矜说道:“食肆里最便宜的那种饼,说得难听点,给狗吃狗都会嫌弃,却是他每日的三餐,吃得一点都不剩下。” “我知这世间万般苦难,穷困之人数不胜数,我自没有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好心肠,”萧矜语气平静,慢慢地说着:“但陆书瑾到了我面前,我就是看不得他如此可怜,看不得他不声不响独自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孤独困苦。” “待官银一事此事了结,我打算给我爹送信,让他收了陆书瑾做干儿子。”萧矜道。 季朔廷本身就很少去干预萧矜的决定,加上他现在神色又这般认真,完全不像是开玩笑,季朔廷就道:“此事你看着办就好,但依陆书瑾现在的能力和阅历,远远不配在朝廷立足,若他愿意,好好培养也不是不可。” 他将话锋一转,说道:“吴成运棘手的很,很可能是朝廷的人,今日那座废宅的人全部清理干净了,叶洵从另一条路逃走,应该只余下吴成运一人了。” 萧矜道:“吴成运先放一边,他暂时翻不了风浪,先将齐家处理了。 ” 杜医师出门时候,陆书瑾就赶紧站起来,伸脖子往里看了一眼,却什么都没看到,门就又被闭上了。 她平日并不是喜欢主动跟别人说话的人,但这会儿却站到杜医师面前微微作揖,问道:“请问大夫,萧少爷的伤势如何了?” 杜医师看她一眼,“你也是睡在这舍房的人?” 陆书瑾点头。 杜医师下了台阶,对她道:“伤得不轻,但也没有到致命的程度,伤口已经缝合上了药,今晚比较危险,我开了安眠的药,一定要让他睡前吃。夜间要辛苦你多注意,若是他发热了,便立即将他喊醒,给他喝退热的药,再用凉水降温,万不可让他出汗浸了伤口。” “药早晚换一次,若是明早起来没有持续高热,那便无事。”他道。 陆书瑾说:“舍房没有熬药的炉子。” “这你不必担心,待会自有人送来,今夜恐怕要麻烦你了。” 陆书瑾将这些话一一记下,忙道:“不麻烦。” 杜医师离开之后,陆书瑾又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季朔廷才开门出来。 见到她之后,季朔廷冲她露出个笑来,说道:“今夜情况惊险,你应该也被吓到了,好好休息去吧。” 陆书瑾与季朔廷道了别,终于能够进屋子里。 屋中散着浓郁的药味,萧矜躺在软塌上,上半身没穿衣,白布一层层整整齐齐地从右肩上绕过,将整个腰腹缠了起来,伤口处没有血迹,他脸色也好了不少。 这会儿药效还没褪去,伤口并不痛,他恢复了些精神,转头看陆书瑾,冲她招手。 陆书瑾合上门轻脚走过去,她蹲在软塌旁边,看看萧矜的伤口处,问道:“你的伤如何了?” 这话她虽然在门口问过老医师,但到了萧矜跟前,还是忍不住再问一遍。 “上了药,已经不痛了。”萧矜随手从旁边拉了个椅子过来,拍了拍说:“你坐。” 陆书瑾到底是个姑娘,要比方才那群大老爷们细心点,看见萧矜上完药之后没穿衣裳,便去萧矜床上抱了一层软软的薄被来,轻柔地覆在萧矜身上,低声说:“夜间天寒,你刚受了伤,身子虚,别冻凉了。” 萧矜愣了愣,任由她将被子覆在身上,看着她忙完在软塌边的椅子上坐下,沉默着没说话。 陆书瑾也没说话,她不知道说什么,但却也不想起身离开,就想在萧矜这边坐一会儿。 半晌之后,萧矜先开口了,用十分正经严肃的语气说:“陆书瑾,我郑重向你致歉,是我擅自将你拉入这么危险的事情当中,否则你也不会遭受这些。” 他顿了顿,说:“对不起。” 小少爷仿佛垂下了高傲的头颅,放低了矜贵的姿态,失血过多让他脸色苍白,眉眼无力,平添几分平日里绝不会出现的脆弱和自责。 陆书瑾看着他,不知为何眼睛一热,眼眶有些红了。 “你不说,我自己也能想明白。”陆书瑾说:“你先前就说过齐铭盯上了我仿写字迹的能力,就算你没有在后面推一把,齐铭也迟早会找上我,你只是顺着波澜将我推到门口,选择是我自己做的,不论齐铭什么时候来找我,我的选择都不会变,偷出账本是早晚的事。叶洵一样会因为账簿找上我,今晚发生的这些,错不在你。” “究其根本,在从你纵容我利用你惩治刘全那会儿开始,我自己就已经踏入的这些危险之中,又如何能怪到你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