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目本就是一笔笔记上去的,墨迹和字迹会根据记录日期有轻微的不同,但那账簿上前头的字迹以及墨迹干涸程度都完全一样,这就代表那些不同日期的账目全部都是在同一时间写下的,并非是真正的账本。 且柜台的脚边有两个抽屉,上头一个放着账簿之类的杂物,下面一个抽屉却上了锁。 账簿是随拿随用之物,若要记账那就不可能将账本藏得极深,陆书瑾怀疑真的账本就在那个上了锁的抽屉里。 掌柜孙大洪只有三把钥匙,一把开店铺门锁,一把开自家门锁,余下的那一把,就极有可能是开那个抽屉的锁。 陆书瑾回到舍房时,刚点亮灯就察觉出不对劲来。 她发现中间的大屏风往萧矜那边偏了足足有一尺,是深怕她看不出来有人曾来过这里似的。 好好的挂着锁,平白如故被人闯了屋子,陆书瑾又慌张又觉得无奈,她先将东西大致检查一遍发现什么都没丢,唯有桌子上多了一个东西。 是一封面皮没有写字的信,她关上门点了屋中所有灯,坐在桌前将信打开,里面只有一张纸。 展开之后,率先看见纸上神似楷书却又带着几分不羁气息的字体,撇捺之间充满肆意,却写得相当漂亮。 只是字的内容她不大懂: 落花:瘟肉,手绢:常肉。日:四十,月:三十。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分别对应:壹贰叁肆伍陆柒捌玖拾。 旁的再没有了,她疑惑地来回看了两遍,都没能找出其中能看懂的地方,不得其解,最终只能将纸折起来随手压入叠放的书本之中。 陆书瑾第二日想了个办法,她吃早膳的时候,问食肆的厨子买了些面粉包在帕子中,晌午回了一趟舍房,将面粉倒入小盒子中又兑了水,揉得黏黏糊糊的,盖上一层布。 待下课回去,那团面就发好了,变得软软的,可以捏成任意形状。 陆书瑾揪下其中一团包在帕子里,像昨日一样换了衣裳出学府前往肉铺,只不过今日她特地在酒楼前停一停,买了几两闻起来就香的上乘酒,花了她不少银子,想起来心就一抽抽的疼。 她去店中时,孙大洪已经喝得半醉,呼噜打得震天响。 陆书瑾将小酒坛搁在桌上,并没有叫醒他,而是搬了个凳子在店门口坐着玩。 此时天还没黑,路边几个店铺的老板嗑着瓜子站在边上闲聊。 “你说咱们城西的人是惹了什么太岁,怎么怪病就接二连三地出呢?”面馆的老板叹道。 “我看八成就是传染病,只不过须得接触多了才能染上,不然怎么一病病一户呢?”嗑瓜子的老板娘说。 “别提了,前头巷子里住得王家人,一家七口全给染上了,这几日皆在医馆躺着x?,也不知病情如何了。” “没用喽,跟上次李家的人一样,救不了了呗。” “你积点口德吧!” 陆书瑾坐着听,听了有一会儿之后又站起身出了门去,她依稀记得医馆离这里不远,往前走了约莫百来步就到了。 医馆的门面不大,才十月份就垂着厚重的帘子,陆书瑾撩开帘子走进去,一股浓郁的药草味道就扑面而来,还有此起彼伏错落不断的咳嗽声。 她定睛一看,就见医馆的大堂内并着不少简易的板床,上头都躺着人,身上盖着厚厚的衣裳或是被褥,层层叠叠只露个头来。 这不过才十月,怎么就整上过冬的架势了? 台后的老郎中掀起眼皮看她一眼,问道:“小伙子,来瞧什么的?” 陆书瑾走过去,并未落座,只是问道:“老先生,这些人为何身上改了那么多层东西?” 老郎中还算温和,并未赶她走,而是道:“病了,畏寒,有什么就盖什么。” 陆书瑾道:“什么病啊?” 老郎中喝一口茶水,拖着苍老的声音慢慢道:“瞧不出来是什么病,浑身发热而生寒,皮肤红肿,脖子生疮,疮烂了,人就没了。” “不会传染?”陆书瑾又问。 “老夫还没染上,就表明暂时没有传染性。”老郎中道:“我这小破医馆,这些日子收了有二十来个,死了大半抬去义庄,官府不管此事,小伙子若是惜命,就别瞎打听,趁早离去吧。” 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