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是贵州, 云南是云南,一?州一?县的情况都有不同,何况西南三省?”谢玄英也没客气, “廖公不辨黔滇,还是慎言为好。” 曹次辅适时道:“陛下, 清臣所言亦有道理,土司蛮夷倚仗天?险,纸面公文怕是效用寥寥,但出兵……” 他摇摇头,并不赞同,“即便准许滇地自筹,以云南的税收怕也难以为继。” 对于这一?点,谢玄英早有预计:“令周边土司剿之。” 廖侍郎质疑:“他们肯吗?” “我看过云南各土司折子,叛乱的高云寨以南有个八里寨,双方乃世仇。”谢玄英慢慢道,“八里寨的前任土司死于非命,两?部常年龃龉不断,朝廷可?征召土兵平叛,立功者?赐爵田。” 说实话,稍微花点钱和爵位就解决这事,朝廷自然是愿意的。 但廖侍郎又道:“叛军往北行,八里寨在南边,真的会为了?世仇而出兵吗?” “高云寨很难再往北走了?,北面山川密布,往东有州县,到?昆明也近。这两?年昆明水患大减,良田密布,银矿也自此出。” 谢玄英就事论事,却有意隐去了?最关键的一?项,那就是昆明是很适合建立王权的地方。 造反总得有个王都,就是不知道高云寨的野心?有没有那么大了?。就算没有,昆明的富饶也很适合夷人劫掠。 谢玄英认为,高云寨很难放过这个机会,而八里寨就在他们的东南方,具备地理优势。但动作一?定要快,如果高云寨攻破了?昆明,说不定八里寨就暂时放下仇恨,一?块儿抢劫了?。 无耻一?点,还可?以说自己不是抢劫,是在平叛。 夷寨穷困闭塞,多只图眼前之利,这么做毫不稀奇。 所以,最好不要给他们机会。 皇帝终于点了?点头:“可?。” 一?件在后世可?能直接上全球新闻的军务,就在光明殿众人的三言两?语下,被决定了?下来。 普普通通,毫不出奇。 谢玄英心?生?感慨,但更多的是紧绷感:大夏领土广袤,太多的事决于京城,京城却对细节一?无所知。 这无疑十分考验朝臣的决断能力。 他思?忖着,口中时不时应付皇帝和杨首辅的垂问。 会议临近午饭才?结束。 走出光明殿,蓝天?白?云,红墙绿瓦,春日的气息迎面而来。 廖侍郎走在他后头,阴阳怪气地说道:“清臣对西南之事了?解颇深,我等望尘莫及啊。” “您过誉了?。”谢玄英简单回复,“分内之事罢了?。” “哼。”廖侍郎拂袖而走。 不多时,曹次辅跟上,叫住他:“清臣。” 谢玄英立住:“阁老有何吩咐?” “今日之事,你?做得仔细。”曹次辅笑道,“提前用心?了?。” 谢玄英却立即道:“原是想再翻翻往年的奏疏,写个条陈给您的,也好请您指点疏漏,没想到?今日便问了?起来……” 他歉疚道,“下官班门?弄斧了?。” 曹次辅不动声?色:“事情总是一?件接一?件,你?心?中有数是最好的。” 又玩笑道,“有你?在,我可?轻省不少。” 谢玄英低垂眼睑:“下官不过做些杂活,大是大非还要请阁老指明方向。” 曹次辅沉吟:“既然你?这么说,我倒是要说句不中听的话了?。” “请您指点。” “兵家之事,慎之又慎也不为过,你?年轻气盛,许是嫌廖士勇保守,可?他毕竟较你?年长,有些事情还是要和他多讨教。”曹次辅语重心?长。 谢玄英恭敬道:“是,下官受教了?。” 曹次辅这才?露出笑容,朝他点点头,袖手离去。 谢玄英面无表情。 他和曹四是少年好友,和曹家也颇为熟悉,曹次辅一?直待他如子侄(当然,在他步入朝堂前,大部分高官都待他像女婿)。 可?他进入兵部,官任侍郎后,很多东西都悄然改变了?。 廖侍郎针锋相对的背后,一?直都有曹次辅的影子。 他是曹次辅的人。 方才?的这番话,与其说是在调和他们的矛盾,不如说在敲打他。因为今天?,他逾越了?——招土兵平叛的主意,谢玄英没和曹次辅说过。 但曹次辅可?能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对谢玄英翻看往日奏疏的事保持沉默,大概以为他会先请示自己。 可?他没有这么做。 方才?的解释是没来得及,然而,他和曹次辅都知道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