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耽误得久了些,薛承璟知晓此事后仅颔了颔首。 在大臣散去后,他行至御花园,便见到舒沅和梅晏之一道立在紫藤花架下。 “舒妹妹这些天可好些了?” “有太医诊治,稍有起色。” 薛承璟远远见得梅晏之笑了笑,眸底有寒光掠过。 在他尚未归宫前,梅晏之便是因长相肖似皇室中人,又与他年龄相仿才得了关照。 从前不觉得如何,眼下看梅晏之在舒沅面前言笑晏晏,却是十分碍眼。 梅晏之从袖中拿出了一件东西递给身前的姑娘。 “我同先生走过许多地方,这是我在一处寺中为你求的平安符,听说很灵验。” 远处语声字字入耳,听得李瑞福背脊发凉,又发觉陛下面沉如水,一颗心吊得越来越高。 薛承璟转身便走,李瑞福急忙回身跟上,步履匆匆。 回到御书房后,薛承璟照旧批着奏折,神色淡淡,李瑞福险些以为那事就此揭过,但到了夜间晚些时候,才发现自己想错了。 李瑞福匆匆读过,惊讶地抬起头:“陛下?” 薛承璟将笔一扔,冷冷看来:“还须朕说第二次?” 李瑞福手心一紧,压下心头诧异,只道:“奴这便去办。” 新帝办蒙学百座,医馆百家,实乃为万民谋福,利在千秋。此行一出,为朝臣百姓称颂。 “我就知道他是很好很好的。”春桃将消息带到,舒沅抱着好不容易驯服的小兔,抬头望向窗外,面上流露出一丝笑意。 自此,新帝在民间有了仁厚爱民的名声,渐渐将那半年的动荡不安压了下去。 随后又在镇国寺祈福殿大办法事,以四十九日为期,坛场庄严,由德高望重的名僧亲自主持。而这位传闻中心狠手辣的新帝数次前往,似是佛前再普通不过的虔诚信众。 镇国寺远在皇城之外,寺前本有捷径可取,薛承璟弃了车马,不顾劝阻,身披寒露,步步走上石阶。 而心底难免也像求到佛前的万千众生一般,生出一丝祈求之意。 在第二十七日,薛承璟一路纵马,携着风霜回到宫中。而此时,舒沅已经在他必经之路上等候许久。 她是来谢他的。为西疆那些战死沙场,近日方能归至故里的将士。 “多谢三表兄。”舒沅神色沉静,双眸微微泛着水光,“战士亲眷倘若知晓,必然觉得万分安慰。” 薛承璟无声地勾了勾唇角。 他已经为那些遗孤做了安排。但这数日的坚持,并非是为了别人。 在舒沅心里,他为这些将士做到这个地步,是值得的。若她知道,是为了她呢。 都不必问。薛承璟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在四十九日那一晚,薛承璟心中莫名难安,趁着夜色入了舒沅寝殿,除他与她之外,屋中再无旁人。 薛承璟坐在床沿,看了她许久,终是伸手在她愈发清瘦的脸颊上捏了捏,轻声道:“你要乖一些,赶紧好起来。” …… 在那之后,便尽是些支离破碎、断断续续的画面。 舒沅看到自己陷入昏迷。在吐血的时候,春桃吓得快晕过去,抖着手为她擦拭。 而他弯身将她抱在怀里,半点不在乎她身上的血迹,他在她耳边说话,但她已听不清他说了些什么,只会勉强凝神看向他的眼睛。 她有用心听的,只是头脑发沉,不能明白他的意思。 他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她面前,但她很少有能与他独处的时候,外间总有数位太医听用,没有任何人敢离开她床前。 到这时候,舒沅总无缘无故记起许多事,会与春桃说起自己的乳名:“三长公主便曾说过,盘盘不好,盘这个字,本来就很易碎的。”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