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沅反正是要羞死了,面如火烧,不准春桃再提。 * 一线白烟自香炉袅袅升起,空气中弥漫着清幽香气。 春光自窗棂中透入屋中,将雪洞般素净的书房照亮几分。李瑞福在桌案旁静立,等候差遣。 须臾,小太监自外面引来一人,李瑞福余光一扫,上前两步轻声提醒:“殿下。是董大人到了。” 董易更换了着装,且大仇得报,如今精神振奋,神态自若,与先前那个书局中的汉子截然不同。 李瑞福朝董易颔了颔首,而后低头退了出去。 薛承璟将笔一搁,与董易聊起秘事。董易在正事上从不懈怠,薛承璟问至何处,他都能答上来。 董易喝完两盏茶水,事情也就说完了。 薛承璟同董易相识多年,谈完要事,便也能聊一聊私事。 董易咧嘴笑了笑,面上狰狞的疤痕也不再可怖,他爽朗道:“承蒙殿下关心。臣近来无病无痛,烦恼皆无,不是自在二字能概括得了的。” 董易从前便是有妹妹的大仇未报,也不会苦大仇深地委屈自己。 薛承璟仍记得董易烧书做饭之事。董易生在市井中,又在江湖上跑过,经历过许多磨炼,是个心胸开阔之人。 这份洒脱,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董易摸了摸下巴,黝黑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两分羞赧,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不瞒殿下,这次还有一桩喜事想说与殿下听。” 薛承璟眸光轻动,往日的记忆忽而涌了上来,指尖摩挲着杯壁,看向董易:“是奚娘子?” 董易叹了口气,语气还算平静,但平淡之下透着浓浓的欣喜:“是她。我俩认识也快七八年了。” 奚娘子还没进门,丈夫就死了,从十六岁到十九岁,把婆婆也送了终。那老人家死前同她说,往后找个男人好生过日子,日子还长,还不满二十,为这个空荡荡的家守着做什么呢? 奚娘子能照顾好老人,支撑起一个家,不是那等柔软可欺的性情。 薛承璟还记得这么个人。董易那时领了差事,不能再在那处逗留,便同奚娘子说清楚。 董易如今想起也觉得好笑:“她那时说,我们谁也别嫌弃谁,除去我要做贼寇,其他的哪样差事,她都等得。” 薛承璟轻笑,道了句恭喜。 董易说完自己的事,便免不了将心思放在眼前这人身上。 董易算是看着薛承璟长大的,一同经历过许多事,对他的了解比旁人更深。 其他孩童自小亲友环绕,温情牵挂便是从陪伴当中慢慢破土而出。而他们的这位殿下,大约没有这些多余的情感。 董易暗叹,而后问道:“前日听迎雪说,殿下身上不适?太医可曾看过,那些老头子开的药不对症么?” 薛承璟眼睫纤长,眸子黑沉,闻言,他眼中难得地出现一丝困惑神色,只淡声道:“不是什么重症,不过有几处疑问想寻医者解答,他们鲜少遇见此类情形,一个两个只道不知。” 董易眉心拧起,犹豫着开口:“臣常年在外奔波,也认识些厉害的游医,专攻疑难杂症,我和他们有些交情。殿下有什么症状,不妨与我说一说。” 静心的香气在屋中漫开,薛承璟眸如墨玉,清俊的侧脸线条凌厉,整个人恍若冰雪铸就,丝毫不沾染凡尘俗念。 梦中情境不过虚幻,他原本不该在意。薛承璟眉心轻皱。 薛承璟道:“无伤无病,但躯体疼痛难忍,这是为何?” 董易大惊:“殿下近来去过何处,或是一时不慎中了毒?” 一幕幕画面涌入脑中。梦里的他高高在上,一丝危险也不曾有。 薛承璟眼睫微垂,轻轻地笑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