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晏之是无辜之人。但对于裴见瑾而言,梅晏之因他才有了如此运势。在裴见瑾孤苦无依时,梅晏之在他的亲人跟前享受关怀。 面对如此情景,就是心胸宽广豁达之人,也不一定毫无芥蒂。 裴见瑾今日对老翁施以援手,叫舒沅明白他也有良善的那一面。但有关他过去的事,舒沅不会慷他人之慨,勉强他全然忘怀。 舒沅坐直了身子,起身相迎,轻声问道:“多日不见,梅哥哥可安好?” 梅晏之神色温柔地笑了笑:“自然是好的。” 顿了顿,又道:“前些年你出言勉励,说我好生练习,终有一日能得先生一句称赞。今年我有少许进益,想起你说的话,这才觉得没辜负你一番期许。” 舒沅道了句恭喜,又夸道:“梅哥哥你向来聪颖,加上勤学苦练,必有成就。” 梅晏之如愿得了她的一句夸赞,却还是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窒闷。 他唇角微翘,柔声道:“你近来如何?” 舒沅眼睫微抬,笑了一下:“还是和往年一样。最近在进璋书院多读了些书,算是小有长进。” 仍是同往年一般,常用汤药,不能劳累,须得周围人精心照顾。 梅晏之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周围的布置。心里却想,与往年的差别也是有的。 放在以前,舒沅在这时节必定足不出户,在府中将养,至多与相熟的几家有些往来。出门赏枫这事,她从前从不参与。 这些变化,梅晏之都看在眼里。 她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那是有其他更重要的事占据了她的心神。 梅晏之半垂着眼,想了想与她交好的沈彻和楚宜,转瞬间就想到了另一个能与舒沅聊下去的话题。 梅晏之笑道:“以前你和常念一起念书,我记得你对司国的语言已经颇为娴熟。前些日子夫子授课,有提到司国的律法。倒让我想起来,你曾经教过我写她们那边的文字。” 司国用得最多的是曼青语。舒沅和常念相识多年,跟着学了一阵。 梅晏之弯身找了根趁手的枝条,回首对舒沅笑了笑:“你看我写的这个字,可有写错?” 随即捏住袖角,右手握住枝条在松软的泥土上写了一个形状奇特的异族字。 他既然问了,舒沅跟过去看了眼。 这块裸露的土地仅有表层松软,贴地的风一吹,旁边的渣滓都覆了上来。梅晏之写的时候很小心,此时看上去还是有些难以辨认。 舒沅凝神辨认,还是看不清。 梅晏之便在她的注视下又写了一次。 舒沅这次看明白了,侧过头同他讲话:“这一笔稍有不妥。我写给你看。” 梅晏之含笑点头,很认真地听她讲授。 此处地势平缓,顺着溪流方向看去能看得很远。舒沅和梅晏之轻声交谈的景象清晰地落在了裴见瑾眼中。 舒沅抬头张望没看见他,他却将她一举一动都看得清楚。 迎雪看主子一瞬不瞬地望着那方,干笑了声:“姑娘兴许是想看主子怎么还没回去。这个梅公子一直不走,姑娘她大概不方便出口赶人,才答上那么两句。” 沈彻和宋小公子勾肩搭背地回来,聊得很是畅快。宋小公子许久不见舒沅,也跟在裴见瑾和沈彻后面过来打个招呼。 裴见瑾站在后面,低头就能瞧见舒沅用树枝写的字。不由想,她手腕细细的,一看就没力气,这样写字一定很费劲。 心中对梅晏之的不喜更深了一层。 裴见瑾向旁边看去,却没看到梅晏之留下的痕迹。仔细一看,原是落叶盖住了。 裴见瑾勾了勾唇。 宋小公子和沈彻玩在一起,亦是好动的性子,他几月不见舒沅,一来就眉飞色舞地分享他近来成就:“我可是十发十中!你瞧瞧这多难得,可惜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