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但凡生了两只眼,就该看得出裴见瑾比梅晏之更肖似今上。 梅晏之都凭着那张脸出入宫闱,受尽恩宠,连带着梅府的门庭都往上跃了一跃。他裴有继如何能昧下良心将裴见瑾认作庶子。 林娘子沏了热茶,亲自倒了一杯放到桌上,舒沅也没察觉。林娘子开口说话,她才茫然地抬起头来。 “奴婢管教不力,下人无状,今日让贵人见笑了。”林娘子笑意盈盈,“不过马厩跟前并无打斗痕迹。六公子昨日才从马庄上回来,许是劳累太过才晕倒了。” “马庄?他去马庄是做什么?”舒沅回过神来,明润杏眼微微睁大,问出声来。 来来回回就是马庄马厩,退一万步讲,这是国公府庶子该过的日子? 林娘子眼皮半垂,唇边仍挂着笑:“这个,奴婢也不清楚。马庄有教授骑术的师傅,也许是二爷做了吩咐,让六公子过去勤加练习。” 舒沅旁敲侧击:“从前没听说过定国公府还有位六公子。裴三郎、裴五郎都进了书院念书,他为何不去?” 林娘子没想到舒沅问到此处,斟酌半刻才道:“六公子是春末才被寻回国公府的,姑娘自是没见过。” 安庆堂的大夫听小厮说定国公府别庄有人受了伤,以为是马匹踩踏的重伤,面色凝重地赶来。到面前一看,有手有脚的大活人躺在床上,大大松了口气。 舒沅立在旁侧,眼巴巴地看着大夫摸脉查看。 大夫扶正帽子,振袖起身,便准备提笔开方子,一边交代:“多加休息即可。” 舒沅看了看裴见瑾苍白的脸,不敢相信这般潦草便结束了诊治,缓步跟到桌前,软声道:“你再仔细看看呢?” 大夫一捋白须,眉头紧锁:“还有其他毛病?先吃了这服药,等醒来再说。” 林娘子嗓音柔细:“瞧,奴婢怎么说来着?姑娘放宽心,这就叫人去抓药煎药。” 春桃身子贴过来,同舒沅低声耳语两句,然后示意她看向门外。 舒沅派去调查马尸的侍卫在阶下等候,见舒沅看来,侍卫下颌微收,点头示意,显然是不方便在这里说。 待回到自家别庄,侍卫这才娓娓道来:“那匹马是断喉失血而死,属下查看过,伤口与那把刀对得上。也带人辨认了,那把刀正是裴家六公子的物件。确是裴六公子动的手。” “可同去的马医仔细看过,说即使不杀,这匹马也活不过一个月。”侍卫眉头紧锁,“从翻找出的药渣来看,国公府的仆役近日给它下了猛药,也就是勉强吊着半条命。恕属下直言,裴六公子给这一刀,反倒是给了它一个痛快。” 舒沅轻轻呼出一口气:“我知道了。” 四肢受伤的马匹极难医治,能痊愈者少之又少。舒沅自幼耳濡目染,并不难接受。 但安国公府对这匹马未免也太不上心。 侍卫躬身退下。天光渐亮,春桃推开半扇窗。轻风经窗牖送入房中,博山炉中宁神静心的香气袅袅漫开。 舒沅静不下心,沉沉叹了口气。 乱糟糟的梦境逐渐厘清。照她的梦境,皇后与一妃嫔在宫外同日产子。那位妃嫔生下的却是个死胎,她心怀不忿,在乱中将三皇子送出去,任由他在民间长大。 裴见瑾便是那位三皇子。而他长大的过程更是曲折。 说起裴见瑾经历的磨难,就不得不提起燕王。燕王在与今上的皇位斗争中落败后,在旧部的掩护下东躲西藏。燕王找到裴见瑾后明知他是中宫嫡子,却没有当场诛杀泄愤,而是将人放在跟前养了两三年。 而后燕王将人暴露给裴有继。裴见瑾走安国公府的路子回到宫中。 舒沅抬手在额角揉了揉,心中泛起涩意。 若真是这般,他过的是什么日子…… 自幼身份不明,外人指点讥讽。在燕王身边两年,旁人暗藏算计。到了安国公府,苛待至此。回到宫中,还要经受朝臣质疑。到最后变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