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越国为质的八年,犹如笼中鸟,非圣人恩准不得出质子府,说穿了,他不过是圣人的一件战利品,会在必要的场合被拿出来晒一晒。 可就这样,楚翊居然还能抓住机会发现这些蛛丝马迹。 据卷宗上记载,凯旋回越国的大军应有八万,也就是说,实际上少了一万人。 夏侯卿手里的折扇又扇动了两下,鬓角的几缕发丝被扇得飘起,又落下,飞舞的发丝抚着面颊,为他平添几分蛊惑,眸中乍现精光。 他回忆着他看过的卷宗,道:“根据兵部的卷宗,两国和谈后不久,圣人就下旨大赦天下,连带军中也得了赦令,那八万大军全数解甲归田……” 当年越国上下皆感念圣人恩德,现在想来,圣人这么做的目的怕是为了隐藏那失踪的一万人。 “笃笃。” 雅座的房门忽然被叩响,也打断了夏侯卿的未尽之言。 一袭黑衣、满头银丝的戚老面无表情地从雅座外走了进来,目不斜视,只对着夏侯卿禀道:“主子,百里胤来了。” “一个人?”夏侯卿随口问道。 “还有大景康王楚祐、建威将军汪南以及康王的表兄袁哲。”戚老苍老的眼皮半耷拉着,干巴巴的声音毫无起伏。 这三个人在大景朝堂上都有举足轻重的位置。 夏侯卿朝窗外俯视了下去,他们所在的雅座一扇窗户正对下方大堂的大门口,从他的位置,恰好能看到站在天音阁大门口的楚祐、百里胤一行人。 夏侯卿只扫了一眼,就慢悠悠地收回了视线,笃定地看向楚翊,“是来找你的。” 自窗外而来的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瘦而长,半张脸沉在阴影里,光与影形成一种极度的对比,将他的轮廓勾勒得更加分明,美而妖。 他支肘撑着脸,修长如玉的食指随意地在眉尾点动了两下,漫不经心地问道:“你们俩今天去了哪儿?” 语气中透着一丝嫌弃,把阿猫阿狗都往他这里引。 楚翊与夏侯卿四目对视,一人笑得温文,一人笑得凉薄。 “夏侯尊主可要留下?”楚翊不答反问。 这句话的语外之音也等于是承认百里胤、楚祐他们是来找自己的。 留?夏侯卿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提议,眉眼一挑,轻笑道:“你倒是半点也不见外。” 夏侯卿眯了眯妖魅的凤眼,紧紧地盯着楚翊,想看他是不是在客套。 楚翊的眼睛如两汪幽邃的深井般,平静无波,不动如山。 夏侯卿既然看不出端倪来,就索性不动了,眼角又往外睨了一眼,只见楚祐他们已经在小二的恭迎下迈入大堂。 他既喜欢看戏,又喜欢看人失态。 那就留在这里好了,反正是人家请他留下的。 夏侯卿悠然自得地执起酒壶,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逍遥酿,连斟酒的动作都十分的张扬华丽。 戚老默默地退下了,像一缕幽魂,步履无声无息。 夏侯卿随性地喝了两口酒水,突地面色一变,转头掩面轻咳了两声。 他原本就雪白的面孔又白了一分,少了平时的妖异,多了几分荏弱的病态。 顾燕飞扫了一眼夏侯卿杯中的酒水,心里嘟囔着,都跟他说他阳气不足了,还喝寒性的白酒,真是找死! 夏侯卿摸出一方白帕子,擦了擦嘴,随手丢掉,又紧接着摸出一方红帕子,慢慢地擦拭起手指。 “……”顾燕飞嘴角微微地扯了扯。 她原本想给夏侯卿弄杯符水喝的,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