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后,齐羲又自己在归林居静静坐了片刻。 不一会便有寺人来报,悄声耳语了什么,他淡淡一点头:“接着跟紧。十日内将他与谁说话,说了什么都记录下来,若有不对,便依计而行。” 寺人退下,室内重归寂静,只有夕光金照,将齐羲的脸庞归拢进阴影里。 齐羲为妹妹选中裴松照远比两人想的要久。 齐弗不会想到,在她第一次强推成功,为达成骨科线而分外喜悦的时候,齐羲比她早起了些许,眸中情绪翻涌不休,想的远比齐弗多得多。 也许在那时,他就已经想到了今日。 对自己同胞妹妹有了非分之想,他认了。然而齐羲同时身为兄长,不能让齐弗受到任何人的伤害,包括自己。 他要为妹妹谋一条万全退路,这很难,但他会全力去做。 于是齐羲瞄准了裴松照。 为了试探他的嘴多严,裴松照再怎么样也不会料到,自己身旁出现的几位“朋友”“熟相识”“偶逢之人”是晋王殿下的手笔,从初识到结义到背叛到决裂,每一步都有人朝晋王汇报。那时的他或许在行军,或许在学着审批奏章,或许在和妹妹闹别扭吵架——这位少年有着远比常人想象中更为深沉的耐心与谋算,以及可怕的识人之明。 裴松照是一个君子。对于不耻之人不会携私报复,对于落魄仇人不会落井下石,对于有义之人不会乐而忘形。裴松照也是个聪明人,他还极其识时务,懂分寸,对于不该说的秘密,他会守口如瓶。 从今日看来,齐羲所料不错。 裴松照以为左右厢房无人,他能从小道进入是酒肆坊主偷放,却不知坊主已经早得授意。没有晋王允许,谁敢真的在皇子附近留有耳目? 只不过唯一让齐羲有些未料到的,是裴松照来得太早,以至于一些本来没打算让他听到的,也听到了。 也罢,这种事,裴松照以后知道得会更多。 正值韩国公抱病,几个内侄又不争气闹出事端,乱作一团。韩国公府内正是担子落在裴松照肩头的时候。而齐羲知道,自己在朝中表现一向出众,是大臣们心之所向,这当然也包括韩国公府。无论私德,齐羲在公事上无懈可击,这一点有目共睹。 除开种种复杂不说,齐羲叫他一声“十六郎”,何尝又不是真的欣赏他的人品? 甚至连这份欣赏,都能化作齐羲利用的筹码。 齐羲向后倒在椅子上,无人的时刻,那双漆黑眉目终于泄露出丝丝倦意,也有些许放松。 裴松照这里过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