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叫大家都很难。”我的羽陵雇主说。终于让我和那个贵霜人分开后,他把我拉进车里。 “什么难?怎么难?”我问。 “他嘲弄你,当然,这不好,可你也不应该打他啊。” “他不该挨打吗?为了嘲弄我,欺负他的女人——” “他没有欺负她——” “你们所有人居然就都忍心看她在那里冻着!” “她在跳舞,而且有火,她不冷。”他说,“你们那边不也会在冬天招舞女穿轻薄的裙子跳舞吗?” “我们不让她们在冷风跳脱光了的舞。” “有一层或没有,只是一个程度。她们以此为生,就有吃这种苦的觉悟。就像我们行商的人有觉悟穿越危险的荒野,应对盗贼或官府等等横祸;而你们习武的人也有觉悟遭遇刀锋箭镞切开皮肉。我看到过你身上的伤疤,赵信,你受过的痛苦要比她多多了。” “可我是个男人——” “你们汉人才讲究让女人不骑马不拿刀,娇滴滴地在床上躺着。我们不是。如果男人死了,我们的女人就是男人。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怎么会没有不一样——你们那么多人欺负她,侮辱她的时候,难道是把她当成和你们一样的男人了吗?” “我们什么时候欺负她侮辱她了?”他笑了,一种轻轻的嘲笑,我见多了的嘲笑。 我的羽陵朋友问我:“赵信,你看过她哭吗?她从来没哭过是吧?她喜欢这个,大家都喜欢,做点让彼此都快乐都喜欢的事,不是对大家都好吗?她和她的主人还能额外赚一些生活上的用度,继续他们无拘无束的旅行。” 我看着车里油灯的火苗。 “她不喜欢。”我说。 “你又不是她,怎么知道她不喜欢?你不要把你们汉人迂腐狭隘的看法强加在一个活生生的人身上。你们觉得女人天生就该忠贞,否定那些淫荡的女人。赵信,你同情她冷风里受冻,却不能同情她渴望男人吗?” “渴望个屁——”我差点又抡起拳头,“是你们这些想操她的人说,她想要,要是她不想要,你们就会打到她想要。是你们淫荡,渴望女人,却在这里说——她淫荡,她渴望男人,她想要你们?” 他睁大眼睛,是惊恐,是困惑。 我突然知道,我最想打的其实不是他。 我想打的是魏弃之。 * 要是有人看到我和魏弃之交欢时的那种模样,听过我的那种叫声,会不会也要说出这种评价呢?我快乐,所以我想要,我渴望,我们是在做让彼此快乐的事。 不是啊。我不想要啊。 * 车外的叫骂声打断了我们对话。是那个挨我揍的贵霜人,他拿我能听懂的羽陵语骂我—— “假好人”“粗鲁的白痴”“你以为你很正义吗”“你以为这是对她好吗”——他在嘈嘈杂杂的劝阻声里喊了好多,又开始狂笑,然后这鳖孙又开始说他那种我听不懂的语言,咕咕噜噜的,声音又远了。 我看向我的雇主。 “他说了什么?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