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天,杜聿都是天没亮就出门,深夜才回到县衙,跟妻子没能见上几回面,崔凝时常只在睡梦中感觉到丈夫曾经回来过。 而奇怪的是,明知道舒县知县已经上任,县衙里却也没半个人上门。 “此处的老百姓早已知道,出了事,县衙不只帮不上忙,更会从中咬你一口,你说,这样的县衙哪有人敢上门?”何主簿笑道,“各坊的坊长早已取代了县衙,百姓若有什么纠纷,都往坊长那儿去找。” “原来如此……”崔凝看着空荡荡的大堂,喃道:“或许这也是好事,至少他还能把衙里的人都带出去整顿灾民,不让庶务缠身,治水的工程还能再更快一些。” “令君已经很快了。”何主簿笑了,“昨日已将治水所需上报州府,想来很快便会有消息。” “那就好……”崔凝松了口气。 “对了,”何主簿突然皱起眉头,“有件事,我一直没遇着令君……我想着先报给夫人知,请夫人转达……虽说此事奇怪,但得让令君心里有底才好。” “什么事?”崔凝疑惑。 “平南王世子前些日子不是同令君与夫人见过面么?” “是?” “当晚驿站就遇流民,打伤了世子。” “打伤世子?”崔凝皱眉,“他身边可都是骑队,驿站人也不少,流民竟也伤得了他?” “是啊,这就是奇怪的地方。”何主簿续道:“世子身上财物被洗劫一空,咽喉被打伤,据说到今日都还说不出话。那些驿站巡官与骑队不知为何,竟人人都跑了,平南王大怒,要将那群人全找回来治罪。” 此事怎么听怎么奇怪,崔凝一时摸不着头绪。 “可最令人疑惑的事情发生了……”何主簿艰难道:“那逃跑的骑队巡官,都让平南王以外的人给一一杀光了,算上去也有二、三十人啊,人人跑的方向都还不一样,全都在不同的地方被杀了。” “什么?”崔凝错愕。 “世子除了咽喉受伤以外,旁的大致无恙,是故平南王也没再多追究。” 崔凝皱眉,可思前想后只觉得这件事古怪至极,旁的也没生出什么想法。 这样还算平静的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就要到中秋。 水灾后的整顿已差不多,州府发派的治水银两也下来了,可杜聿却遇到空前的阻碍。 先是邻近五州之中,所需的土石柴土早让太极行会垄断,而太极行会的土石全要供应昌州,并无多余。其他的小商家凑起来只够支应一个月所需,而这还是杜聿奔走多日才谈下的成果。 众人商议之下,杜聿决定先动工,材料由从更远些的江州运过来,不过加些时日与工钱,算了算还负担得起。 但没想到,就在都谈妥以后,第一批的材料并未如期而至,大批的工人在河畔苦等,最后只能勉强先替河道清淤。 杜聿去看,这才发现当初签了契的那些小商家,不是人去楼空,就是改口已经没货。雪上加霜的是,那些应发货的江州商家也纷纷向杜聿依约赔了两倍订金,同样反悔没要出货。 眼看工钱得照付,可材料迟迟不至,杜聿甚至赴文县往太极行会去,可得到的答案同样是半点没有。 这一日,杜聿更要亲赴池州,来回就要四日,为了解无料可用的燃眉之急。 崔凝替丈夫理着衣领,看见他这阵子睡得不够,更没什么吃饭,神情疲惫的憔悴模样……她轻抚他的脸,眼中满是心疼。 “阿凝,没事。”杜聿俯身抱紧妻子,低声安抚:“池州知州是左相的人,此行定能成功,我很快就回来。” 崔凝轻柔吻了吻丈夫,“路上小心,务必要保重。” 杜聿将妻子搂在怀里,感受她身上的气息。 这阵子幸好有她在,外头再累,只要抱着她就能感觉又有了力气。 可他也不敢多抱片刻,怕离不开她,只能轻吻她额头后就强迫自己转身离开。 在县衙里,何主簿教会了崔凝许多县内运作。 杜聿离开了以后,崔凝依然在前堂听何主簿侃侃而谈接下来秋收县内该行的事。何主簿本就期待自己能教书,这下得了崔凝这么认真的学生,自是倾囊相授。 二人一个说得详细、一个听得入神,等到望舒把饭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