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便只有她一个自言自语的声音,两人走着便到周临的书房。 适才有人进去过,地上的雪花管家还没得及清扫。 裴璃犹豫了一下才抬脚走进去,书案上放着一封盖着大印的文书。纸面微微濡湿,有些凉。她伸手去拿,想也没想便拆了信。 侍女不知她与周临到底是什么关系,几天观察下来虽见裴璃从不给周临好脸色,可他却从不在意便以为她是府上受宠的夫人,也没阻拦还颇有眼力劲地给她递上裁纸刀。 只是信拆开,裴璃的脸色便僵住了。 以带罪之身押进京的李家小公子死在了南下的囚车里,来文回禀是患了恶疾突然死的,押送官差已经就地掩埋。其余罪员因身体之故无法动身,暂看押在通州大狱中。 书房外,周临从军营赶回来,一进门便瞧见两人有些惊讶,却并不恼裴璃私闯他的书房。解了身上的狐裘,净过手又烘得暖暖的才靠近她。 “怎么来书房了,身子今日可有不适?” 裴璃没说话一把将手中文书摔在了他的身上,“周临,你一定要赶尽杀绝吗!” 周临捡起落在地上的文书,是押送囚车的尉官送来的。原不是什么重要的机密只是报告行程而已,便随意放在了桌上。 只是他没想到李家的小公子会突然暴毙,更没想裴璃会看见。一下子被杀得有些措手不及,愣了小会儿将文书放在了桌上。 “时值冬月,行路艰难,有些意外也难以避免。” 说着,自顾端起桌上的热茶喝了口暖身。 “是吗?”裴璃反讥他,“你是怕将来那孩子长大了来寻你报杀父之仇吧!” 周临端着茶杯的手一顿,对于裴璃的反应在意料之中。 此时门外又匆匆进来了个差役,是教坊司的人。 “禀……禀九千岁,昨夜……昨夜……”来人带着一身的积雪跪在地下,“昨夜李家二小姐死了!” 这话一出口,周临瞬间便后悔让来人在此禀事了。 果然听见这消息,裴璃立刻着急了,“什么,怎么会死了,没人看着她的吗?” 她进过教坊司,获罪的官员妻女进去便会看押起来。气性大的会不会停拷打到服从为止,为防止有人自杀有龟公时刻不离得看着。 “回将军,不知道。昨夜打烊后教坊司里里外外都清查了没人,谁知一早起来那二小姐就浮在了怡院的小池里。那水还没过腿深,不知道怎么就淹死人了。” 教坊司的管事装作战战兢兢的模样,可其实确是心知肚明。怡院前的那方小池是不深,可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不堪受辱,气性大的高官罪女半夜悄悄躺进池底结束自己的性命,死的悄无声息。 在教坊司里当差的已经见怪不怪了,只因李家是朝中权势滔天的九千岁下令缉拿的,所以才时时刻刻盯着。 一日间李家两个不过十三岁的姐弟双双殒命而去,裴璃一下子就想到了当年的裴家。自责自己无力保全他们,连日来憋在心口的怒气全撒了出来,抄起桌上的茶杯便向周临砸去。 她恨自己没有周临的毒辣,致使如今自己陷入囹圄之地一事无成。 “阿璃,你要干什么,闹够了没有!” 周临抓住她的手轻而易举就夺下了茶杯,滚烫的茶水倾倒出来烫伤了她的掌心。 裴璃好像感觉不到痛一般,厉声质问他,“为什么要赶尽杀绝,他们才不过十三岁而已。犯罪的是李文静已经伏诛了,你要的钱也充国库了。祸不及妻儿,周临你曾也遭遇过牵连误解,为何还会如此冷血?” “国法无情,对不起我包庇不了他们。” 周临放裴璃的手从怀中帕子替她才干净掌心里的茶叶,“回屋把衣服换了,别着凉了。” 声音还是那般薄凉冷漠。 裴璃抬眼看着他,冷静了些,“我不是让你包庇他们,李文静有罪是该死,你要依律抄没家产,可连坐妻儿我……我只不懂为何一定要为奴为妓。你知道那些没入教坊司为妓,充军为妓的女人是怎样过的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