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每一次换乘,停留点都是人流量大、光线充足的地方:派出所门口,大商超,地铁枢纽。 “你好聪明啊!” 商宇的聪明早有耳闻,潜意识认为局限在试题里,元灿霓有幸亲历,切身感受到他社会性的才智,那是多少套题也无法换来的敏慧,看他的眼神第一次带上崇拜。 又感叹,“你怎么敢带那么多钱。” “穷家富路啊,”他一顿,“你带了多少?” “一百和公交卡。” 商宇给她一个“你也敢”的瞪视,调侃道:“这次钱没丢吧?” “当然,”元灿霓后知后觉,补充道,“上次也没丢,被偷的。” 商宇成功护送她回家,舒了一口气,悠哉悠哉:“谁敢偷我们霓霓的钱,不怕被揍出鼻血么?” 元灿霓在学校小卖部暴揍元进凯一举成名,起因不详,连商宇也没问出来。 她一如当初沉默。 商宇顿悟,隐隐生气:“你怎么什么都不说。” 元灿霓口吻罕见老成:“都过去了。” 她从后门跑进元生忠的别墅,这一页又给揭过去,之后再没碰到合适的机会和心情诉说。 直到今天,元灿霓除了加班能报销车费,依旧没打过三位数的出租车。 她和好友们依然乘坐公共交通抵达野生动物园。 园区专为儿童设计,无障碍化设施完善,到处可见推着婴儿车畅通无阻的游人。除了环园小火车,入口处还可以租到前后两座的电动车。 姜婧上一次来是十几年前,建议先步行,后面走不动再坐小火车。 元灿霓和尹朝一拍即合采纳了。 园区弥漫一股时浓时淡的大自然芬芳,混合了泥土、植物汁液和动物粪便的味道。人类实在过于渺小,就凭小卖部的烤肠香味,岂能与之抗衡。 三人沿路观光,随走随停。 有时“闻香识动物”,未见其形,先闻其臭。 袋鼠的院子光秃秃,树底下一片泥地,与院主毛色浑然一体,不一体的是黑乎乎的小粪蛋。没有绿植精华,粪香浓郁,经久不散。 就算这样,人类亲近动物的欲望依然旺盛,竟然开设了进院参观项目,还有不少人付费。 尹朝在农村长大,小时候没放过牛,也听过牛屎一整坨嘣落地面的声响,对此高危踩“雷”行为表示费解。 袋鼠院还算宽敞热闹,其他小院只有一两位院主守着孤独的水泥地。 羊驼更是只有一只,不如尹朝老家的老黄牛,每天可以离开牛棚小半天,到山野散散步。 羊驼眼神无辜又无奈,压根不想理会这些乌泱泱的人类脑袋。 元灿霓不禁想到商宇。 他坐着无法低调的轮椅,走到哪都引人瞩目,加上一副老天赏赐的五官与身材,更容易激起恻隐的回头观望。 一如这些本该奔跑在山野丛林的动物,被栅栏禁锢了兽性与自由。 商宇拒绝来动物园,恐怕类似近乡情怯。 来到斑马的院子。 同为食草动物,这边院主们的消化系统比袋鼠的“友好”,味道较淡,又隔着围栏,付费投喂的人相对较多。 尹朝问了她们意见,在胡萝卜和剑形茅草间,五块钱买了后者,刚好一人一根。 谁知茅草从拦网捅进去,人家嗅了嗅,扭开头。 “哎?!怎么不吃?!” 元灿霓和姜婧异口同声,蹲在拦网边,她们才像被戏耍的动物。 斑马就像动物园的托儿,等她们上当就撂挑子不演了。 它挪开两步,竟然呵嗤呵嗤啃旁边人插进去的胡萝卜。 “有胡萝卜竟然不吃草了!” 元灿霓惊叹,再看拿胡萝卜那只手,斑驳阳光附赠了几分白净,本身又修长,堪称完美的艺术支架。 视线自然而然移向主人—— 她险些一屁股坐地上。 竟然是商宇在喂“老乡”! 还穿着她买的那件白色卫衣。 以前校服有白色款,别人穿是运动服,商宇可以驾驭出别具一格的青春感。 眼前的男人不算青春,白色卫衣明亮活泼,给这副孱弱的躯体点缀几分生命力的鲜活。 商宇把剩下的三根连着小篮子一起递过来,“给你。” 元灿霓拿了一根,其余分给姜婧和尹朝,笑嘻嘻看一眼“斑马老乡”,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