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 许颜偷偷看着女儿去文具店买东西,去书店里挑东西。渐渐地,她的胃痛越来越严重,不得不打止痛针,吃大量的镇痛药。晚上想女儿想得只能蜷缩身体哭,可也知道不能前功尽弃。 倘若上天能够多给她一年寿命,那该多好。 可是没有。 冬天下了大雪,许颜看着许盼夏在校门口跌了一跤,四仰八叉地摔倒,她急得想要上去扶,肚子痛到她走不快——也幸而走不快,许颜看着叶迦澜把许盼夏抱起,才长长舒口气。 她也常同许盼夏打电话,絮絮叨叨地嘱托她,少吃点路边摊啊,想吃油炸的,妈妈可以教给你的……冬天路上滑,你换双防滑的雪地靴呀夏夏,不要跌到自己,多痛啊…… 后来痛得厉害,许颜打电话时声音都微微抖,她说谎,说没事,是妈妈刚刚走了一段长长的路,有些岔气。 许颜多想再摸一摸夏夏的脸,抱一抱她。 可是她不能。 病情一天天恶化,最终,许颜已经无法独立生活,叶光晨送她去医院,缴纳住院费用。 许颜离世的时候,只有叶光晨陪在她身边,那天是立春,万物复苏的好时候,许盼夏在学校中用功学习,正紧张地进行三模考试。 许颜睁大了眼睛,她那天精神格外好,对着叶光晨说声谢谢,又要来纸笔,想要给自己女儿写一封信,那时候手就已经开始抖了,她写了三遍开头,全都划掉,最后只有简单的几个字。 「夏夏,妈妈永远都爱你。 就算看不见妈妈,妈妈也爱你。」 这封信,许盼夏翻来覆去看过许多遍,纸张边缘都磨到起毛边。 每次读,她都像第一次读到时般茫然不知所措。 不过第一次读时更加惨烈。 第一次读这封信,是在许颜的墓碑前,许盼夏哭到昏厥,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用尽全力,将抱枕狠狠丢向叶迦澜。 “你早就知道对不对?”许盼夏眼睛通红,歇斯底里,“你和他们一起瞒着我!!!” “叶迦澜!你到底有没有心?” 叶迦澜并不明白许盼夏为什么这么痛苦。 他的共情能力很差,几乎不具备同理心。 他唯独能判断出许盼夏的愤怒,她在许颜坟墓前昏厥,再度醒来时便对他万般怨怼。 “夏夏,”叶迦澜说,“我不是故意骗你。许阿姨说,这些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高考算什么东西?大学又算什么?成绩算什么?就算考差了又能怎么样?”许盼夏大口喘着气,颤抖双手,“就算我真不上大学了又能怎么样?只要我妈妈回来——不,我宁愿不上学,我愿意什么都不干就陪我妈妈……” 她哭到干呕:“我只要我妈妈……你怎么能骗我?明明我们——” 明明我们是恋人。 为什么要在这件事情上瞒着她? 难道就为了她好?就为了一个考试、就为了一个高考—— 许盼夏不能理解,她趴在床边干呕。叶迦澜去搀扶她,又被许盼夏狠狠甩开,她流着泪尖叫:“你不要碰我。” 她都不知道妈妈已经不在了。 叶迦澜难道不知道父母孩子之间的感情究竟有多深厚?为什么一定要等到这个时候才肯讲出来?那些个偷偷恋爱的日日夜夜,那些个汗水和急促的呼吸,那些……到底都算什么?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