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许盼夏(七) ——自从许盼夏读大学时搬走后,那年的寒假,叶迦澜就搬到她曾经房间住了。 许盼夏从叶光晨处反复确认,得到这个令她极为震惊的消息。 “迦澜说一楼风景好,”叶光晨有些愧疚地笑,“我想了想,一楼有两个卧室,不然,你睡小颜那间……” 小颜。 到了现在,叶光晨还会这样称呼许颜。 许盼夏说:“不不不,叶叔叔,您愿意收留我已经很好了,这本来就是您的房子,真的,我……” 她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唯有充满感激。 叶光晨和她非亲非故,愿意留她住这么久,已经很好很好了。 叶光晨打算让许盼夏去住许颜女士的房间,叶迦澜却主动表示,愿意重新回到二楼去睡,仍旧将一楼的卧室还给许盼夏。父子俩商量到后来,还是按照叶迦澜的想法,许盼夏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她知道自己不过是寄人篱下,能有地方住就不错了,要懂得感恩,而不是挑挑拣拣。 遗憾的是她迟钝了这么久才醒悟。 晚餐是大家一起吃的,叶光晨聘请了新的阿姨打理家务,和从前一样,阿姨也会和他们一块儿吃饭——叶光晨从不摆什么架子,他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 ——新来的阿姨也姓张,不过除了会做鲁菜和淮扬菜外,还会做杭帮菜。 晚上一份鲜肉小笼,一份葱油鲈鱼,味道做得极像许颜女士的手艺,吃得许盼夏神色恍惚,一筷子挑开鱼肉,她吃了两口,下意识低头,深吸一口气,才去看张阿姨。 张阿姨坐在叶迦澜的左手边,和许盼夏、叶迦澜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也正吃饭。她其实和许颜完全不同,是个沉默寡言,偶尔笑也带着点讨好和怯懦意味的那种,衣着也朴素。但不知为何,许盼夏却从这一手菜中尝出母亲的味道,不禁潸然。 她吸了口气,低头扒米饭,米饭也是许颜的习惯,白色的大米,点缀着几粒金黄色小米作为装饰。她低头猛吃几口,眼前泪朦胧,沉默中,听到叶迦澜自若地同父亲商谈:“这次我和夏夏在家住一周左右再回学校,您……” 后面的声音,许盼夏未听进去,她只闷头吃饭,在叶迦澜声音的遮掩下,快速抽纸擦眼睛。 坐了仨小时的高铁,初冬又是日渐短夜渐长,晚上一块儿吃了饭,许盼夏便早早地洗澡休息。这个房间始终维持着她离开时的模样,这点令许盼夏格外不理解。她甚至起了好奇心,将衣柜也一一打开、拉开抽屉、仔细看那些书架…… 衣柜里,她的衣服还在,仍旧占据大半衣柜,叶迦澜的衣服就那么几件,同她衣服紧紧相贴,像横闯入小姐闺房的男人,强硬地在香闺中占据一方; 书架上还是许盼夏的那些书,一本不少,一半言情一半漫画,还有一箱又一箱的杂志,许盼夏伸手去摸,没有灰尘。也对,洁癖如叶迦澜,怎会允许卧室有灰尘; 梳妆台上,仍旧摆着许盼夏惯用的护肤品,不过是崭新的,拆都没有拆;抽屉里和桌子上都是许盼夏出去玩和日常攒下的小玩意,叶迦澜曾笑称这些都是她珍贵的“破烂玩意儿”,但这些“破烂玩意儿”仍旧干干净净、纹丝不动地在他们原来的位置上,好像时间静止,这一年半的事情都不曾发生。 若说房间中有什么不同,那就是书架最上方多了一个漂亮的盒子,许盼夏好奇地打开看,惊讶地发现这盒子里才是些破烂—— 都是些什么啊,一把烧完的仙女棒、还有一捆用完的笔芯、一些陈旧的壳子、好几根塑料大肠发圈…… “夏夏。” 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得许盼夏差点脱手,她抱着那盒子,看着叶迦澜。 叶迦澜刚洗过澡,穿着宽松的黑色睡衣,这衣服衬得他很白,白到许盼夏忍不住移开眼睛,强迫自己不去看他脖颈上干净的水珠,不看他那蜿蜒往衣下去的水痕。 “你怎么穿着睡衣就跑过来?”许盼夏说,“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女的?你有没有把自己当男的啊?” 叶迦澜伸手:“我拿这个箱子——你怕什么。” 许盼夏把那一箱破烂都塞他手里,瞪他:“男女有别。” 叶迦澜稳稳接过,轻描淡写:“可是我是你哥。”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