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打工的时候我状态很差,薇薇姐让我先回家。我爸的事情在脑海里縈绕着,塞不下任何东西,我知道我今天搞砸了,给客人送错餐点,烤肉都焦了,还差点拿炭火放进客人的碗里。可是我脑袋里真的没有空间装其他东西。我坐在烧烤店附近的便利商店里发呆,突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转头过去,原来是陈若。 他说:「你今天不用打工阿?坐在这里干嘛?」我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坐在这里干嘛...」说完,我突然控制不住我的泪腺开始哭,我很想憋着,我告诉我自己一万次要憋着不许哭,可是眼泪一点都不听我的使唤。陈若吓了一跳说:「你怎么了?怎么哭了?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说完他先用手擦了擦我的泪,再赶紧拿出外套口袋中的卫生纸给我。我一句话都没有说,就一直哭一直哭,原本店里的顾客,纷纷走出店外。陈若有点小声的说:「那个,我觉得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的肩膀,就是...可以借你靠一下。」我犹豫了一下,就靠着他的肩,哭了将近有10分鐘,才慢慢停下来。 陈若说:「发生什么事了?你不说也没关係的。」我说:「我们家,回不去了...」他说:「什么意思?」我说:「不论是那个用租的家,还是我爸我和我哥,三个人的家。」他说:「再更清楚一点,我没听懂?」我边哽咽边说:「我爸他上班的公司倒了,他还欠了钱,讨债集团来过我们家,他们把我们家弄的一团糟,能摔的东西都摔了,门外还有喷漆,搬走我的游戏机台,值钱的东西全搜刮光了。那个家,回不去了。我爸他...他知道讨债集团要找他,自己一个人...一个人跑去躲起来,留下我和我哥...我没有地方回去,没有家,我哥到处去找房子,找完房子,还得想生活费的问题,我们没有了经济来源,每天就只能打工,我哥下学期还要去上夜间部。」陈若说:「那...你有跟老师说过了吗?我想大家会愿意帮你的。发生这么大的事,你怎么拖到现在才说。」 我说:「昨天...昨天我爸打给我,我哥让他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不要让我们去背他闯的祸,也不许我再接他电话。全部都毁了...全部。没有回去的地方,也没有家,我们三个不可能回到以前,不再生活在同一个地方。」 我说:「我以为我很讨厌我爸,讨厌到希望某一天像现在这样,能够不跟他住,能够搬出家门。我明明就很讨厌他,为什么...我现在这么想哭,为什么我总想起以前的日子。他明明就很渣,每天就只会喝酒发酒疯,晚上乱摔东西吵的要死,害我都睡不着。明明就把我妈逼走,害我都联络不到她。为什么...那些他带我去钓鱼、带我去玩耍的时光都歷歷在目...那些明明都过去很久很久了...明明就不值得我去记得。」 陈若突然说:「对不起,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还抱怨着你都顾着打工,不和我们练球,我当你朋友这么久,居然连一点点你的事情都不知道,连这件事情都发生两个多礼拜了,我才知道。上次在公园都时候我就应该要察觉你的不对劲了。我不知道能安慰你什么,但是我能给你援助,你要是需要什么,都先跟我说,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还有谁知道这件事吗?」我说:「没有,就你知道。你能不能不要先跟别人说,要说我也想自己说。」陈若说:「连紫宇都不知道阿!你怎么连紫宇都没说。」我说:「我想,等我自己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不会感到难过,不会伤心的时候再说。不然每说一次,哭一次,根本哭不完。欸,陈若,你会答应我不说出去吧!」陈若说:「我答应你,可是你也不能把我的事情说出去,就我妈喜欢掌控我这件事。」我说:「好,一言为定。」 陈若说:「我也跟你说说我吧!以前我特别听话,在我的世界里,大人说的话就是一切,尤其在我们家,我妈的话,就是圣旨。她说什么我都觉得对,她给我的要求,我要是没做到,那就是我的错,我会努力努力去达到她的标准。直到国中的某一天,没错是国中,我到了国中才发觉,我做愈多,只会得到她更高更高的标准,标准从来都没有上线的。而且就是那个时候,愈来愈多人把我拿去跟表姊做比较。以前我妈就只是给我个目标,虽然我不一定都达的到,但是她从来都不强烈的逼我做到。是从那时候开始,这些东西,只要我做不到,一定会有相应的惩罚,后来我用成绩证明罚跪和不吃饭,并不会让我成绩进步,于是她换了方法,她陪我读书,每天回家,她也不煮饭了,叫外卖,就盯着我读书,每天都帮我排好需要复习完的功课,要是那天复习不完,她就陪我熬夜。我那时候真的压力很大,我爸每天怪我不让我妈祝福和好好睡觉,影响明天上班。我那时候站在我们班的阳台上都想着,跳下去,会不会就结束了。我那时候想着......」陈若眼眶泛着泪,我拍拍他的肩。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那天我们聊了很多,我发现自己和陈若有许多相似的地方,有很多隐忍着的寂寞。我们都包装了自己,让自己看起来没事。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