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嬋等人将人琴相和的骨灰交给伊莲娜,她由衷谢过,说自己如今孑然一身,在中原无亲无故,过几日她要带着咏儿的骨灰回到龟兹,在西域设上丈夫的衣冠塚,故乡终老,以后不再回中原了。 一行人离开冯林镇,各人心情沉重,气氛轻松不起来,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说几句话,还是沉默居多。这之中以小石头情绪影响最鉅,整路就是趴在车里不言不动,小苍蝇知道他眼睛虽然闭着但没真睡着,逗他说话解鬱,他只是不理不睬,最后只能由着他去。 一入秋天色便黑得快,他们走了半日,已出郊野,夕阳低悬在西,再行得两、三里找到水源,天也黑得差不多了。他们在溪旁安扎营火,这条溪水按方位看来,应该是冯林东村小桥所跨的那条小溪下游。 自凝月城出来至今,平日里总是热热闹闹,没半点忌讳,还没遇过哪时候像今天这么安静的,白天咏琴一事令诸人心情低落,晚上略事梳洗、吃过东西之后,一行人默然相对,不多时也就各自歇息了。 皎月如洗,洩了一地的月华将万物轻拢在柔淡的银白之中,小苍蝇提了一盏小火来到溪边,从怀里掏出手绢裹着的玉鐲,拿起来就着月色细瞧,白玉在月光下闪烁着温润光泽,好像镀了一层细膜,端的是清透无瑕。她越看越是喜爱,越爱越是惶恐,这贵重东西要是在她持有的这段时日有了什么毁坏缺损,她是一辈子做牛做马也赔不来的。 忽然听见一阵草叶窸窣声,她惊得忙往后瞧去,却是小石头走了过来。小苍蝇喘了口气,拍拍胸口嗔道:「来也不打个招呼,鬼鬼祟祟地吓人呀!」 小石头不打话,暗着脸坐到她旁边,双手环着曲起的腿,将下頷靠在膝上。小苍蝇知道他心情尚未恢復过来,本来不想攀他说话,让他自己静静待着,看了看他的脸色终于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想哭就哭出来吧,憋什么憋呢,又没人笑话你。」 「谁说我想哭了?」 小苍蝇掬住他小巧的下頷,捧起他罩在阴影中的柔嫩小脸,月光下那张淡墨轻描的清秀面容泫然哀戚:「那,你的表情为什么那么伤心?」 这小鬼,倔强得令她怜惜。 小石头凝视她温和可亲的脸,扁了扁嘴,扭头低叱:「少囉嗦!」挣开她的手,将脸埋入双膝之中。 小苍蝇已经习惯他的彆扭,只是不以为意地耸耸肩,并不着恼。过一会儿小石头才略略抬起眼,看着溪水涓涓流过脚边,幽幽开口:「我……很喜欢蛇琴哥哥,觉得他就像我亲人一样。我被人所弃,咏儿也不要他,我们同病相怜,我就想,我要对他很好很好,比咏儿待他还好,我们可以像家人一样一直在一起……」 小苍蝇想到他是个孤儿,无依无靠,因此更显得黏人爱娇,平时老爱跟在小姐和三十三身边打转,这两日对蛇琴一见如故,待他很是亲热,也许是将他当成兄长看待了,也难怪蛇琴浴火自焚一事令他难以平復。思及此,小苍蝇心中一喟,更觉心疼。 小石头神情十分难过,随手拔着身旁小草,接着道:「若非吸足灵气又被人钟爱,物灵是极难形成的,很多有灵性的死物想成灵都还没那个资格呢,所以也就十分稀罕,蛇琴哥哥却就这样放弃自己,永远消失在天地之间,多不值。」 小苍蝇又想起三十三阻止小姐劝蛇琴的那句话:「这是他的选择,他心中有数」,认真想了想,道:「值不值得,只有蛇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