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该让我多送他两拳才是!」他冷怒,眼瞳因怒气而紧缩成缝。 「蛇琴……」 她颤抖地偎进他怀里,蛇琴搂住她安抚道:「咏儿别怕,我会謢你。」 咏儿点点头,在他怀里甚觉安心,稍平惧意之后,两人携手回村。翌日,她去到客栈,竟在里头看到董崔。他大喇喇地独佔一桌,叫了几碟下酒菜,饮着酒很是自得其乐,见了她,没像昨日那般美人来美人去,只是朝她挑眉邪笑。 「这董崔是怎么回事,好好的镇上酒楼不去,来我这招呼外地商旅的客栈穷搅和什么?」掌柜低声咕噥,但也不想惹麻烦,就随董崔去了。 咏儿对这人心中生恶,强自收慑心神,儘量不往董崔方向看去,生怕对上他淫邪惹厌的眼神,影响心绪。想不到演完一曲,董崔竟然大声鼓掌叫好,接着走了上来,硬在咏儿手中塞了五两银子,嘿嘿笑道:「卖艺多辛苦呀,来,给赏!可有人像我一样,一次赏这么多的?咱摸个几把也不吃亏吧!」就在她纤手上胡乱揉搓,很是享受的样子。 咏儿低叫着挣出他的手,将银子往他脸上砸去,叱道:「你别欺侮人!」 董崔脸上吃痛,却不生气,捏紧声音兴高采烈地学咏儿娇喊:「你别只欺负别人却不理我,妹子等着好哥哥的欺负呀!」 咏儿气得浑身颤抖,拿过邻桌客人的杯子又往他身上砸,董崔一面闪躲一面开心地喊:「哎唷妹子生气啦,莫气莫气,哥哥好好安慰安慰你!」 场面不大好看,又有客人议论纷纷,掌柜赶紧出面制止两人,忽听董崔一声大叫,再是几声哗啦大响,只见他整个人不知怎地摔上了桌,将桌上碗碟全扫下地,碎得一踏糊涂,溅洒了满地酒食。他挣扎着从桌上滑下来,落到汤汤水水碎瓷破碗之中,被他靠得半倾的桌子以怪异的角度往他身上砸下,将他压在一动就割皮裂肤的锐利碎片之间动弹不得。 眾人目瞪口呆之时,咏儿花容带泪地向掌柜告假数日,掌柜一来认为董崔是个棘手货色,上他这儿,他想好好做生意都感到背上有刺;二来觉得咏儿暂时躲开他也好,这种人向来喜新厌旧,等他觉得不再新鲜,自然就另找乐趣了。 咏儿离开,董崔狂呼着求救,掌柜看起来很是紧急帮忙处理,其实暗自幸灾乐祸,口中喊急而动作刻意拉慢,让其他人也见见董崔这狼狈模样。 董崔连两日遭遇怪事,篤定自己一定是撞了邪,找人作法护祐一番便安了心,也未多加联想,对咏儿仍是念念不忘,接着数日在镇上遍寻不着倩影,朝思暮想,更加篤定非佳人不能慰怀,于是请了王媒婆上咏儿家说亲。结果自是让其母伊莲娜挡了回去,但王媒婆鍥而不捨,频频造访,三寸不烂之舌都快枯烂殆尽还是毫无进展。王媒婆也知道这门亲事成之无望,若咏儿想嫁,早就是他人正室了,哪愿屈就一个侍妾的身份?再者董家不是良善人家,她洁身自爱,只怕更入不了她的眼。 王媒婆无奈,碍于董家施加的压力还是不得不每日踩门,但心早懒了,只当是去歇腿喝个茶水,还乾脆叫伊莲娜快些把咏儿嫁给其他人家令董崔死心,省得在这儿穷耗。 过了十来日,王媒婆不再来访,咏儿心想董崔应是知难而退了,这才卸下一块心头大石。她望着金枫衬托的青天白云,色彩鲜艳如画,听娘说烈日照耀下的黄沙比金色枫叶更加灿烂生光,常令初次见识的人错以为是黄金砂粒,真想亲眼看看那是怎生光景。 那天在客栈被董崔轻薄,咏儿回家后将董崔的事告诉伊莲娜,伊莲娜心中不安,便提议母女俩回她故里龟兹生活。她嫁鸡随鸡来到中原,如今令她待在中原的理由已然不在,便怀念起旧时在故乡的日子。 要离开生长十来年的地方,咏儿自然极是不捨,但现在于她来说最要紧的只有母亲和蛇琴,都不是和东村紧紧相扣而会令人无法割捨的因素,便有些心动,遥想着母亲时常提起的黄沙夕阳、骆驼甜瓜,还有不分男女都会随之婆娑起舞的悠扬乐曲,不禁悠然神往。 去到西域,蛇琴的外表就不像在中原那般惹眼,说不定他便可以时时现身相伴,不用担心遭受侧目。这一想,咏儿就甜甜地笑了起来。 一切都如此充满期待,她从未觉得生命如此开阔,大到她抓不住,却又只要愿意张开双臂,就能拥有。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