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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霏霏细雨



    但是他并不能走出椿院,去接触活生生的人。虽然他接受了线上教育,也在网上认识了一些朋友,但他毕竟不能去见面,不可能离开这个院子,甚至不可能把自己心底最大也最骯脏的秘密说出去。结果他只是知道了更多院子外的人是如何悲欢离合,而他不过个旁观者,隔着一条涇渭分明的河,不可能参与进去。

    一护越来越寂寞,就连他给自己贴上的非常英雄气魄的标籤“孤独的战士”,也只能加重这份寂寞。哪怕他把自己打磨得再光鲜亮丽,精緻洁白,这条人生路也只有他一个人走,那又哪里称得上是幸福温馨?更何况他的灵魂再骄傲,肉体也在逐渐沉沦,一护只能眼看着那些鲜花慢慢地枯萎,而他在这条孤零零的路上越走越远,越来越看不见光。

    五年足够他把所有能想到的办法都用了一遍,随着时间的逐渐增长,一护的绝望也逐渐加深。现在的他都只能想出那些玉石俱焚的法子来了,是因为他迫切地想要解脱。不仅仅只是从祭品的义务中解脱,还是从这个已经被污染,扭曲又寂寞的道路上解脱。

    一护觉得自己已经快要窒息了。所以他改变了自己的标籤,他不再是个战士,而是个殉道者。幻想着自己的抵抗还能带给这个腐朽的家族当头一棒,他策划了这次事件。结局没能成功,半年之后即将来临的“解脱”,却也没让他高兴多少。

    提到他的兄长,一护的心情其实是非常复杂的。相比起他的抗拒,然后慢慢沦陷,最终心怀绝望的扭曲,渴望一个结束,他的兄长一开始就主动跳进了泥潭,弄脏了自己。起先一护是看不起白哉的,在他看来白哉根本不应当这么早,这么轻易地就放弃。如果兄长也与他一块反抗,总有许多别的办法可以想,或许他们俩也就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兄弟不像兄弟的地步。

    但结果一护却还是佩服他的,因为他的兄长不愿意接受的事情,即便时间过去了这么久,还是丝毫不会动摇。哪怕身体上再动情,兄长还是在克制自己,控制自己,不肯向诅咒低头,变成一个喜欢跟自己弟弟做些邪淫之事的男人。一护不论怎么挑逗他,哥哥仍然半步也不退,像是死守着一汪泥潭里的一小盏灯。就算灯火飘摇,但勉强还是能照亮一片路。

    这样的兄长,在“解脱”之后肯定仍然能靠着这丁点光明前行,从泥潭里逐渐走出来

    的。

    所以一护说是要“折磨”他,其实是嫉妒他。他不愿只有自己一个人陷落,哪怕多一个人陪着他也好。可结果他的哥哥把他拉下去了,却又自己想要乾乾净净地走,天底下哪能有这样好的事情?但偏偏那个心志坚定的哥哥就是办到了,哪怕这条路白哉也孤单,但好歹他坚持了下来,所以很快等到他能从泥潭里爬上岸,他就不会寂寞了。

    一护最近这段时日大概是因为破罐子破摔,自觉得已经到了无路可走的境地,做了不少以前的他都不会做的事。但其实向长老低头的那一刻起,一护才想通。他虽然总想着要打翻白哉小心翼翼守着的那点光,但若是真的到了最后,哥哥能从这个噩梦中走出去,一护心里也或许是会为他高兴的。

    因为想明白了这一点,一护才老实了一段日子。

    这一天他偶然接到高中同学的电话,得知小桃就快要结婚了。

    显而易见的,新郎肯定不是他,他在成为家主之后跟兄长做了那种事情,一护还怎么可能跟小桃继续保持联系?他异常愧疚地与小桃分了手,如今也已经五年都没有再与她见过面,说过话了。

    现在一护拼命想要回想小桃的脸,那时候他特别喜欢的小桃靦腆又纯情的笑,两人不小心挨到手的时候脸上的温度,还有抱在一起的时候从女孩子身上飘过来的甜美的体香,却发现那些曾经让他触动,让他欢喜,让他觉得幸福的片段原来也早就枯萎了。

    关于小桃的事情他始终没有去回顾过,而是小心谨慎地把她的笑容锁在自己的记忆里。毕竟他可做不来那些“把跟自己交缠的人幻想成心上人”这种没有廉耻跟自欺欺人的事情。所以多年之后一护把这份回忆陡然打开的时候,看到它完全不似自己所想像的模样,自己也惊讶万分。

    他早就不再喜欢小桃了,一护并不会因为这一点而感觉到讶异。

    只是他意识到,即便是曾经的自己似乎也从未对小桃有过半点情欲意味上的衝动。或许年轻时的自己并不会在意这一点,甚至那时候的自己或许还会觉得这样急色不妥当。但如今的他已经不再是十五岁的青少年,他是每天都会被自己的哥哥干射,激动时还会被乾哭,干昏过去的男人。

    原来他并不是像自己以为的那么喜欢小桃。

    而且现在他的身体多半已经不可能再喜欢女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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