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太医拱起修长的一双手,微微躬身,嗓音清冷:“微臣虽不曾给愉才人把脉,可看得出愉才人面色青白,额间有汗,屋子里还有淡淡的艾香。” “想必,是胎象不稳。” 愉才人的胎如今才两个多月,将将三个月的功夫,理应是刚稳固的时候,胎象不稳,定是没那么简单。 苏皎皎忽而想起春日宴那次,愉才人和萧美人结伴而走,出来时,就听闻萧美人推了愉才人一把,恰好诊断出有孕的消息。 当时就觉得太巧了些,如今想来,又挖掘出了些新的线索。 萧美人虽谁都看不上,却和愉才人没什么太大的仇,唯一能将她们连接在一起的,便是祥贵人。 那天是二皇子的百日礼,正是祥贵人春风得意的一天,萧美人却当众给了祥贵人脸色看,任谁都知道祥贵人心中定是痛快不到哪儿去。 愉才人亲近祥贵人,自然明白谁是她的对头。 所以她才故意跟着萧美人一同离席,又故意激怒了萧美人,让萧美人在气头上对她出手。 既博得了陛下的怜爱,又报复了萧美人,还在这样万众瞩目的时候,诊断出了孕身。 若非是没有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仅仅凭着愉才人一己之身,陛下未必会重罚,毕竟愉才人是良家子,而萧美人是萧氏嫡女,孰轻孰重,陛下心里有一杆秤。 何况那时陛下要她一起去看有孕的愉才人,就见她的神色虽欢喜,却明显没有惊讶的感觉,试探她是早就知道了自己有孕,还是今日才知的时候,眼神也不够坚定。 想来愉才人是早就知道了自己有孕,这才要利用龙嗣,来坑害萧美人一把。 只是作为母亲,又有谁舍得拿自己的亲生骨肉犯险,何况愉才人是良家子,又得罪了宓贤妃,被王淑妃视作弃子,这样的处境,若能生下一个孩子,可是比巴结祥贵人更加有用。 可她依旧选择在胎气最动荡的时候帮祥贵人,而非保全自己的孩子,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愉才人这一胎,是注定生不下来的。 孩子既然怀了,断不能轻易没了,总要做些贡献才不枉辛苦怀这一遭。 祥贵人那时说,她向皇后举荐了愉才人。 皇后疑心最重,又为人谨慎,愉才人这样在宫里树敌颇多的人若想要被她纳入麾下,总要付出些什么代价,亦或是,让皇后看到她的价值才行。 现如今,皇后最想拉下水的,无非就是她苏皎皎和手握大权的宓贤妃。 皇后会选择谁? 思绪纷杂,苏皎皎细细回忆和愉才人相关的事,却也不记得有什么事能扯到自己的身上。若是想利用皇嗣陷害一个人,方法实在是太多,防备是防备不及的。 只是如今还不能确定她的目标是谁,若是贸然行动,说不定不好,反而给了她可趁之机。 苏皎皎黛眉紧锁,摁了摁眉心,站在她跟前的柳太医淡声说着:“娘娘,一般来说,胎象不稳时才会熏艾来保,愉才人如今身孕才三个月就已经用上了艾叶,说明情况十分不好。想来落胎就在近日了,娘娘要及早做出决断。” “鱼滢,派人盯着愉才人,你亲自去一趟玉玲珑,找宓贤妃提个醒。” 敌在暗她们在明,被动的人总是容易吃些暗亏。 若论恨意,皇后屡屡在她手里吃瘪,皇后最厌恶的人除了王淑妃,想必就是她了。 可就算愉才人用这个孩子坑了苏皎皎,也只是让陛下对她的宠爱减少,皇后本身并不得什么利益。 皇后会怎么选? 若真的是直奔着苏皎皎来的,她反而好办些,可若是奔着宓贤妃去的,许多事情,她反而不好插手了。 傍晚,月朗星疏,蝉鸣不止。 苏皎皎让凌云去请了姝婕妤来谈话,想同她商议一番,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应对的法子。 鱼滢在旁边说着:“娘娘,不知怎么,自从今日白天去了愉才人的七里香后,奴婢心中始终有些忐忑不安,总觉得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 风雨欲来前总会有些预警,不说鱼滢,连苏皎皎也有些不安定。 愉才人不过是最近有些小宠罢了,又没什么背景,就算是失子,也不会让苏皎皎和宓贤妃元气大伤。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