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地睁开眼,眼中带着泪光:“陛下……” 她满头都是汗水,往常娇艳明丽的容貌此时发白,狼狈不堪。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昏暗的室内被一盆盆热水熏得如同蒸笼一般,身处这样的环境,沈淮也心怀不忍。 他缓声说着:“诗槐。” 这一声宓妃的本名唤得她热泪盈眶,因胎儿差点不保的焦灼和绝望在此刻尽数化为了委屈,她一贯要强,此时也脆弱的如一朵暴风雨下险些凋零的花,声线都有些微发抖,问着:“陛下……若是臣妾的孩儿不保了……您……” 她话还没说完便哽咽地说不出后续的话,哭得不成样子,沈淮不愿她情绪激动,安抚道:“你这一胎怀的艰辛,朕都知道。太医交代过,你如今胎气虚弱,需要静养,不可情绪激动。朕答应你,无论结果如何,朕都许你四妃之位。” 四妃之位…… 宓妃合上眼睛,心中的哀恸无人知晓。 这是她第一个孩子,孕育的艰辛无人能够体会。因为这个孩子,她吃不下睡不着,整个人的精气神儿不知被抽走了多少,安胎药一碗接一碗的灌。 如今好不容易撑到五个多月大,眼下虽保住了,她却有种冥冥中的感觉,这孩子怕是留不住了。 陛下定是也知道这胎危险,才会为了宽慰她,许她四妃之位。 可她殷诗槐想要的,又怎是这些。 “细心照顾宓妃,若有闪失,朕唯你们是问。”沈淮低头看着悲伤过度的宓妃,神色淡然,并未有大的情绪波动。 他又陪了宓妃片刻,起身说道:“你身子不适,好生休息。”便离开了玉玲珑。 圆月渐起,夜色降临。 蔡山跟在沈淮的身后,颔首宽慰着:“宓妃娘娘吉人天相,定会成功诞下皇嗣的。” 沈淮淡淡瞥他一眼,未曾开口,其中的威慑不言而喻。 蔡山急忙住了口,跟在陛下身后,再不敢多言。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蔡山此时也猜不透陛下到底在想什么。 单论皇嗣而言,宫中子嗣也唯有皇后膝下的公主一位,和王淑妃膝下的大皇子,便再没有了。比起历来皇帝的子嗣数量,可以称得上是十分稀薄。 但在蔡山看来,陛下似乎对子嗣一事算不得看重,也不像先帝一般对诞育皇子格外上心。 宓妃娘娘在有孕前可谓宠冠六宫,可自从有孕起,虽表面不显,但恩宠确实一日日淡了下去。就算后来复了宠,陛下也是偶尔前去探望,和从前相比是天上地下。 帝心难测,饶是蔡山也猜不透陛下的心思。 晚风习习,沈淮负手站在凌波湖边半晌,最终淡淡下了令:“去瀛洲玉雨。” 苏皎皎的瀛洲玉雨离沈淮的凌波送爽和宓妃的玉玲珑都不远,稍走一段路程便能到。 这一路上清香四溢,满是淡淡花香。鹅卵石小径曲曲折,通幽至瀛洲玉雨门前。 沈淮恍然想起她方才临走前的眼神,眸光微动。 他免了唱礼,独自静步过去,站到了被支起的木窗前。 从木窗内,恰好能看到一身薄纱宫裙趴在竹榻上看书的苏皎皎。 她神色惬意,双足微微翘起,露出纤细白皙的脚腕。身侧的宫女为她在冰盆前打扇,凉气细细缕缕从窗口飘出。 不知是不是看到有趣处,她弯眸笑着,从一侧的冰碗里去了一颗冰葡萄。牙尖一咬,紫色的汁液微微洇出在她唇角,而后填入口中,又翻了一页。 安静美好的画面,同刚刚在玉玲珑时的画面截然不同。 如果不是她方才从凌波送爽出去时还表现出一幅依依不舍的模样的话,沈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