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尖酸刻薄,毫不避讳提及自己女儿的死,那笑和她儿子一样带着丝看好戏的戏谑,令人不适。 梁从深皱了皱眉,压下心底的烦躁厌恶,依旧春风满面,说:“惠勤出事的时候我人在国外,最近回国,想来看看她。”说着,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礼盒,“带了点东西来问候,聊表心意,望你们笑纳。” 瞥见里面还夹有几沓显目的红钞,阳母瞬间眼睛发亮,和阳勇勤对视一眼,一时不知是惊是喜,捅了捅儿子的手臂,“哎唷”一声喊出来。 “我可怜的女儿走了这么多年,你是头一个肯到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来的,我苦命的女儿啊……” 说来就来的悲恸哭喊,看得阳勇勤都是一愣。 梁从深面色冷冷,道了句“阿姨节哀”便再没有耐性陪人演戏。 被人领进去的时候,一股浓重的酸腐连同糠屑臭味顶得人胃水翻涌,梁从深是城市长大的贵公子,显然对这样的环境难以适应。阳母拿把蒲扇在旁边扇个不停,殷勤切切,把梁从深当贵客供起来。 “我想看看她的遗物,不知道方不方便。” 梁从深单刀直入,迫切异常,阳母只是短暂作思,便带着人往里面走。 对这样的家庭,钱是最好用的东西,可一时间,梁从深心底竟也无端生出些凄凉。 来之前,梁从深一直担心阳惠勤的东西会被这家人扔掉,可后来听说,他们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捧着阳惠勤的东西回桐城医科大哭冤。 丧心病狂至此。 这个家早就没有了阳惠勤的房间,她的那些东西全都被丢到羊圈。阳母招呼梁从深坐着喝口水,使了个眼色让数钱数得不亦乐乎的阳勇勤把东西清理清理给人捧过来。 梁从深摆了摆手,亲自走过去:“不用麻烦,我就看看。” “睹物思人,我们平日不敢看那些东西,但又不舍得扔,所以就丢得远远的……” 阳勇勤轻轻啐了口口水,翻个白眼,心说:这娘们儿真能演。然后捧着那几沓钱一溜烟蹿出去了。 阳母反应过来,“啊”尖叫一声,追出去,泼妇一样嘶声大喊:“你个兔崽子!给我回来!” 滑稽比小丑不如。 梁从深独自走进去,蹲下来,拍开杂乱的草和石头大的羊屎,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呼吸微促,连他都未曾察觉。 他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 于他而言,这是放手一搏,是生的希望。 可翻来翻去,无非是阳惠勤大学期间获得奖状证书,甚至还混有初高中的。这些都是这个女孩子的功勋章,足够说明出身清贫的她没有自甘堕落,优秀得令人动容。阳家就是需要拿这些东西去向学校索赔——我这样家庭好不容易“培养”出这么优秀的孩子,可她在你们的地盘出事丧命,你们毁了一个家庭的希望。 梁从深渐渐有些燥,眼底蹿上点点火光,可突然,他看到一张“校园十佳歌唱组合一等奖”的证书。 那场歌唱比赛,他也在台下。 四个女孩各司其职,谢佳菀拉小提琴,阳惠勤担任主唱,各有各的光芒,聚集在一起,闪耀如彗星,永不会被泯灭似。 紧接着,他摩挲到奖状后有张硬质相片,一动,就跌落在地。 梁从深的眼睛里顿起风暴,瞳仁黑沉沉的,心头猛遭一击。 是他在谢佳菀的书柜夹层看到的那张照片——四个美好的女孩子牵手谢幕。 不同的是,谢佳菀的那张崭新如初,光滑平整。而这张上面,谢佳菀那张笑靥如花的脸,被人用加大的记号笔划了一个叉。 梁从深脸色发白,毛孔涔涔冒汗,是冷的、虚的,全身都在抖,抓住相片一角的指节发力,关节咔咔作响。 他忽然觉得眼前一堆被遗弃的东西顿时爬满了虱子,令人感到厌恶作恶。 同时,从体内深处,传来深深的恐惧。他头重脚轻,浑身血液都在逆流,想站起来,却一下跌坐在地。 手抚上额上跳动的青筋,梁从深忽然开始流泪。 难道是他想多了。 如果阳惠勤喜欢的人是路轩文,是为路轩文去的派对,那她为什么要这么憎恶谢佳菀? 曾经相见恨晚的好朋友,她却要谢佳菀亲眼看到她死,毁坏谢佳菀的第七封情书,划烂谢佳菀的脸,让谢佳菀余生都背负她的死亡…… 梁从深屈腿坐在羊圈角落,最后一抹夕阳的余光悠悠斜洒到他身上,独独勾勒出男人颓丧苍凉的一团影子。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