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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兄(他是一国之主,是至尊天子,唯独不是


继父皇之意。父皇认为是什么,儿臣就觉得是什么。”

    这个答案,一如既往让他挑不出刺来。也罢了。他心知肚明,自己不过已经是个有名无实的傀儡。更何况,自己是真的记不太清了。

    父子二人又聊好一番。等到日暮垂余,李琪才离去。

    远远地,传来宫人打梆调子。那不见头的长道,只剩下巡守的油灯,和他们裤靴擦磨之声。

    当然还有她,不老实的唐君霓。

    身上的一套裙裳,款式像极了宫中侍女衣服,是从集市上淘的。长发也老老实实倌成圆髻。左顾右盼,确定现在没人,这才闪身从窗户溜进了忆茹宫。

    李秋鹤好像在作画,等到君霓走进了,才发现她。

    四目相对,他警惕十分,瞬间便从身旁抽出佩剑,直指面前的君霓。她心道是真的丝毫不认识她了么?凌锐剑锋,几乎就是要点到她的梗喉,她一身冷汗,听见他发话:“夜闯皇殿,好大胆子。”

    “皇······皇上,我是······我是君霓呀,唐君霓。”她问着面前的苍俊依然的他:“皇上······阿鹤······你不记得我了?”

    他依旧是困惑不已,不过手上的力道总算是松了些。剑锋从脖子上移开,她喘了口气。

    “我昨天答应了你,今日要来同你一块儿堆雪人的。今早上欲进宫的时候,被拦了下来,就说是你······”她眼儿滴溜转,原本欲开口说”正常”二字,但是想想并不妥当,便改口:

    “说是你今天要上朝,可忙了。不过,是先前答应你,便是一定要守约的。”

    他收了剑,细细打量起眼前的女孩。眉目清丽,顾盼之间是带了蜻蜓点水般的狡黠,刚才如此凶煞警惕,她的惧怕倒是没有更多几分。

    想来是十分熟悉他的。

    “想必前几日,也给唐姑娘添了不少麻烦吧。”他转过身,沏了杯茶,递到她手中。

    “倒是也挺开心的,让我想起先前同我弟弟一起玩耍的时光。”她说的自然是捣蛋的莫奎了。他又是继续道:

    “朕这病便是如此了。有时能想起,有时便全无印象。”眼中浮悬着的懊恼,与糊涂玩闹时截然不同:“呵。朕都要想不起,自己孩童时是什么个样子了。”

    “不知道这是何种病症吗?何时患上的?”

    他摇头。

    君霓听及此,犹豫再三,仍是将自己袖中,之前从唐门带来的属于她娘的小耳坠拿出来,放到他面前。

    “这东西······皇上可是还记得?”

    李秋鹤面上困惑非常,细细打量这坠子,就是摇了摇头。君霓小心翼翼再问:“那······蜀中唐琳,此人,可是还认得?”

    “朕是去过蜀中没错······也在唐门修习了一段时间。不过此人,真是一点印象全无。你此番来,就是要打听这人下落吗?”

    她听闻这话,心中凉透。

    这李秋鹤,现在是丝毫不记得自己与娘亲的纠葛了。这么可见,或许这人,对娘亲感情也就寥寥。甚至在听到”唐琳”这二字时,反应也没有更多几分。

    就像是听到其他毫不相关,生命中从未出现过的陌生之人一样。

    “我明白了······”君霓收起那耳坠:“此物是我姑姑的遗物,我······从小受她养育长大,但她去得早,因此才这般贸然打扰皇上。”

    他眉头倒是皱了起来。就为了这件小事来寻人的?心道这人真是古怪,难道唐门每个人死了,都要闯进宫中质问他一番吗?若不是念在这姑娘在他病发之时有照顾过他,怕是早就喊禁卫押她下去了。

    事已至此,也无需再多问什么了。

    “朕会交待陈孤。若是朕过几日又病发,也不会再传召你了。依照以往,也应该是不曾有印象才是。”

    “民女今日叨扰皇上。”她双膝跪地,朝着李秋鹤一拜:“愿祝皇帝龙体安康,早日康复。”

    于此,再与这男人无何瓜葛。

    辞别李秋鹤,她纵身一跃,引入黑暗之中。她的确,是个没有爹的孩子。他是一国之主,是至尊天子,唯独不是她爹。

    李秋鹤又回到那幅未完的书画之前。冷夜寒人,只得以暖碳相驱。画上的女子栩栩如生,涵雅端庄,恬静如水,浅笑嫣嫣。她身边还有一咿呀学语的小儿,也是可爱异常。

    沉静注视着记忆中的画卷,难言之悲痛又从心起。却是无法再继续画下去,就止于此。再如何生动描绘,都不可能再使逝去之人回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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