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勉准备离开,就被他人叫住。回头发现叫住他的人是前段时间刚刚上任的新科状元魏青桥,入了文职,是上书院中目前年纪最小的一个。 李勉冲他微笑颔首的。此人他印象十分深刻。那时偶然看了他考举时关于水利方面的论述,行文精悍流畅,提出要引南方之沛水,以缓北方之干旱。他认为此人敢想敢做,遂私下对主考官赞誉了几句,没想到到是真的被他一举夺魁。 魏青桥快步走到他面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大礼,对他道: “冒昧打扰勉王爷。我来自巴蜀之地,从小便成长于您的惠恩明治之中,也是您的一直激励着我努力考取功名,才能更好为民谋福祉。今日是我第一次参加朝会,往后到了上书院任职,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与您相见。” “因此冒昧叨扰,只是想替家乡父老道一句诚挚的问候与感激。” 他听罢,眉头书展开来,笑得和煦,弯腰将他扶了起来。面前的这位新状元果然是年轻的很,甚至脸上还有一分稚气,腰杆直挺挺的,果真是年少有为面目若虹。刚刚那番话语又让人听得十分诚恳舒服,挑不出毛病来。 “为官不为民谋福,那还谋什么呢?”李勉淡淡回道:“不过你的这份心意,我收到了,也倍感宽慰高兴。也望你以后不忘初心,如一如终。” 二人又就水利问题说了几句。李勉听着越发对此人感兴趣,评价甚高。瞧着魏青桥离去的背影,嘴上挂了丝玩味的笑容。 那夜同君霓道别,她揪心,他也不甚好过。除了让她忘却过往,还有更让唐陌纠结的事情。 唐晴仙,也就是徐豹了。 这个毒辣到骨子去的人,唐陌总算是认识到了。在他道别君霓之后,他便去寻了徐豹,最后是在断云崖底一处隐蔽的山洞找到他,还有濒死的唐珺。 “她快死了。”徐豹扭头看到来人是他,冲他鬼魅一笑。唐珺流了很多血,蜿蜒一条曲折的泉溪,汇入到江水中。 “你本可以救她。”唐陌抱着手冷然道。 “救?”他笑起来:“她于我再没有利用之处了,我为何还要费尽心力冒险去救她?况且,她所中的致命伤,也并不是我导致。”徐豹一边说道,在火把下磨着一把锋利的尖刃,呲擦的声音在夜里格外刺耳。 “晴仙······”草堆上的唐珺悠悠转醒,虚弱地叫着他的名字。唐陌知晓她已经是回光返照了,有些愧疚地转过身去不敢再看。 徐豹停下手中的活,抬起头来望着她。忽然眉头一皱,想起他脸上已经早已没有伪装,顿然大惊。没想到唐珺微微一笑,拉住了他的手,最后一丝力气,将他拉到自己身旁,让他俯下身子听着她说话。 “我好难受啊······相公·····” 徐豹身躯一震,难以置信的瞧着她。才想起,现在自己没有带假面了,所展现的,就是他徐豹本来的样子:短额倒眉,带着凶的长相。虽说这晴仙原本长相不算英俊,但这么一比,的确是差了许多,想来也是相由心生的缘故。 唐珺眨了眨眼睛,一切都了然于心。她继续开口道: “我怕是·····不剩下多少时辰了。相公你连最后听我说话都不情愿了么?” 他瘪瘪嘴,沉默了一小会儿。终于还是按照她的要求,将脸凑到了她的唇边。 “不能再给你做些什么了······”她话语间夹杂猛烈的咳嗽,开口愈发费力,她身下的血流的越多。 徐豹不曾恐惧血腥之味,但是此刻心底却有些发毛。 似叹息般,她喘着气。平日水亮的眼睛变得越来越浑浊,盯着山洞顶上一块凸起的石头,直到这块石头渐渐化成一个灰色的糊点。 烛燃尽了。柴堆发出爆裂的一声。 “我不曾后悔过······真的见了阎王,我······我也能有脸说,自己是个有情有心之人······” “就是······也见不我那姐姐最后一面了。” “你可知道······不久,不久前的日子,我还曾嘲弄过她。嘲弄,嘲弄她这样一个···” “这样一个······一个将名节看得如此重的女子,也曾为了心爱的男子雨夜,跪在,求情······” 唐陌猛然转过头来,瞧着草垛上的人。可惜一切都太晚了,怕是神仙也回天无力。 “原来······原来我也是同我姐姐一样的人······天下的女子,都是这般下贱吗?” “呵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