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月除了长得漂亮,有一份还算体面的工作,剩下的其他都是在高攀。 粱辀之所以叫梁老师,不是因为他在首都师范大学带研究生,而是因为家里的梁教授太多了,老梁、大梁、小梁都用完了,挤在一个行业里,外人分不清是哪个梁教授。 七十多岁的老梁教授是粱辀的大伯父,看到粱辀,偶然间说了一句,“梁老师好啊。”引得众人一阵欢笑。时间久了,无论是谁,年纪是长,还是幼,见到粱辀都是一句梁老师。 四小姐坐在八仙桌边上的椅子上,无论大风大浪,她总是背脊挺得直直的,而纪月同她一样,倔强地站在家门口不肯进来。外婆看着纪月,她的声音早已沙哑,“差太多了,以后,不会幸福的。”也许在某个时刻,老人混沌的眼早已看透了过去和未来。 “对不起,”脸颊上的泪水,干了之后,拉扯着皮肤,刺拉拉的疼,过了一会后,新的泪水流下,又会变得湿润。纪月喃喃地重复着道歉,她的手摸上石碑上的黑白照片。照片里,老人笑得和蔼可亲,和她记忆里一样。 纪月和粱辀最后还是结婚了,不知道是外婆心疼纪月倔强的有家不回,还是看到粱辀每次都要开2800多公里往返这个交通不便的小镇。 本来就吃着低保的家,拿不出嫁妆。纪月的钱全投在她的房子里,还背了一身贷款。刚进游戏中心时,她年薪叁十多万,攒首付的速度远远赶不上申市房价上涨的速度,渐渐的它变成执念,于是铤而走险。 纪月在北京出嫁,提前几天把外婆他们接到了北京。婚礼前一晚,外婆拿了一对玉镯子给她,纪月从没见过外婆带过这个,镯子水头很好,藏在一个不起眼的绒布包里,大概因此才躲过别人的觊觎。 外婆的手,早已如枯槁,她颤颤巍巍地打开绒布包,拿给纪月的是属于四小姐最后的回忆。 后来,纪月才知道,粱辀拿了五十万的彩礼钱过来,外婆看都没看,只是轻轻地说了句,“我不需要,纪月也不需要。她非要结婚,我也没有办法,但是我心里始终是不同意的。” 外婆离世前一天晚上,她突然一个一个打电话给原来纺织厂的小姐妹,她在电话里说,“我心里总归觉得,外孙女这个婚结的不会太平的。” 一语成谶。 他们婚后第叁个月,外婆突发脑溢血倒在家里。纪月当时在开会,手机开了振动没听到,于是开会结束的时候,她看到二十几个未接来电。先是她妈打给她,后来是粱辀的电话,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突然揪了起来。 她回拨给粱辀,粱辀听到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慌乱,他正在开车,皱着眉头,看着前面走走停停的车,电话里是姑娘焦急的声音,而他被堵在上北叁环的路上,这种无力的挫败感包围着他,可是他又不能让纪月感受到。 “外婆现在在icu里抢救,”他顿了顿,电话那头纪月没出声,粱辀接着说,语气也更坚定,“我来接你,我们一会坐最早的飞机去。” 纪月没有出声,他也没有挂电话,声音通过蓝牙扩散在整个车里,他的眼眶也有点红了,嘴唇紧紧地抿在一起。 前面的车走走停停,粱辀看了眼反光镜,像右打了把方向盘,不顾后车此起彼伏的喇叭声,一脚踩下油门直接开上了应急车道。 “赶得上吗?”过了一会,纪月开口,她像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声音变得平静。 “赶得上。”粱辀知道她在问什么,却答得其他的,“一会开西五环,去大兴机场很快的。” 无论如何,他总是想把希望留给他的姑娘。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