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越来越暖,土豆自种下去后芽已经发到五寸高。齐案眉去彭媛家讨草木灰,两家合一块有两大桶。近来雾大露重,清晨的土壤都被水汽浸透,田垄上一片绿油油长势喜人。她挑着灰,身后跟着白络和孩子,白络背着背篓扛着锄头,七崽拿着葫芦瓢,露水沾湿了她们的布鞋和裤脚。 小孩好奇心重,总会被莫名的事物分去关注,走路很慢。白络要靠嗓子吼,偶尔不耐烦了上手。总之,齐案眉的身后是大人孩子幼稚的争执,间或伴着白络上对下的撒娇,企图靠一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效果却捉襟见肘。 慢悠悠到达土豆田,齐案眉放下担子。七崽被妈妈训得烦了,心情有点悲伤,撂下瓢找齐案眉要抱。要干活的人哪有功夫抱小孩,齐本来想意思一下,把她抱到大梗上。白络倒先不乐意了: “别叫你妈抱,她挑桶已经很累了,惹不惹嫌啊你?” 七崽瘪嘴,自己气呼呼跑大梗上,吧唧一屁股坐地上。那边齐案眉先软声哄白络,怕她赌气伤身,口袋里装了哄孩子的冰糖,先塞了一块到她嘴里,立马眉开眼笑不说,扭头就对那生闷气的小犊子道歉。 孩子才不想和大人置气,尤其是打个巴掌给点甜的,收下道歉又屁颠屁颠和妈妈和好了,小嘴抹蜜。 完事后拿着根小棍,两个大人浇灰,她就用棍把土豆苗上的灰敲下来。速度要快,不然灰浸透了沾在叶上就很难处理了,影响植物光合作用。怕她动作慢更怕她没事干,白络她俩浇完一处都会顺带用手拨一下灰,倒也累不到孩子。 一丘田在阳光洒进山里时刚好弄完,将多余的灰浇给菜地,草木灰富含各种有机盐,加持水雾天气,过不了多久野草又会长成。农忙就是这样,除了种植便是循环往复的田间管理。勤快的人找活忙,懒惰的人没活干。 割了两把韭菜,掐了一兜菜苔,把田沟里拔下的野草摞进背篓里。路过小塘时喂给鸭子,顺带着孩子进去捡鸭蛋。鸭蛋下得野,这一个那一个,河边也要下去摸摸,偶尔在河里捡到飘起的,表皮沾了水绵青苔一类,在耳边使劲一摇,恍恍荡荡地水声。 大人都不兴去捡,七崽那呆娃憨憨去拾,还拿来邀功炫耀。结果脚滑摔了一跤,臭鸭蛋磕在跟前坏了,溅了臭蛋液进嘴里,气味比夏天的旱厕过犹不及。立马苦着小脸狂呸,呸的不及时咽了几口唾沫,差点把早饭呕了出来。这下该长记性了,妈妈说过,捡了脏脏的蛋要放在耳边摇一摇,咕噜噜的就是臭的。捡了臭的也不必扔,拿回家给树屋的植物们沤肥。 天暖鸭子吃的多,蛋生的也勤,捡了一圈垫了厚厚一背篓底。拿回去分一半给彭媛,给了一把韭菜。彭媛今个带孩子去找笋了,挖了不少,拿一些给白络做酸笋,剩下那些,小的留着鲜吃,大的上锅蒸透用来做笋干,到时煨鸡煨排骨可以放点。 家里炒花生吃完了,七崽回家找零嘴吃没找到,抱着空罐子掏里面的花生衣。齐案眉笑她小馋猫,去蘑菇屋盛一盆花生,叫小孩端来板凳,自个做门头剥。她一边剥着一边吃,寡吃也是香的,把她妈妈咪的交代抛一边。 白络说是有事出去一趟,没一会就回来了。来时手里攥着本厚厚的书,其实那是本字典,扉页早就不翼而飞,表面纸张也破烂不堪。在她们那日捉贼那家取的,她记得压在破床脚,念了好几日,今天终是没忘,取回来教孩子用。 七崽不识物,以为妈妈捡了什么破书来引火。抬眉瞅了眼便继续剥花生。白络见她剥得像模像样,篮子里却只得手指掰得过来的数,心下就知道是被馋猫拿来喂自己了。上前捏起她的小耳朵,轻轻扯了扯: “你妈让你剥花生来炒,我看都进你小肚子里炒了。” 七崽遭了捏,笑嘻嘻歪着脖子躲痒,把手上刚剥得一颗高高举到白络跟前,讨好说给妈妈吃。叫妈妈吃了别生气,别打崽崽。齐案眉和她叮嘱再三,不能再惹妈妈生气,妈妈怀着妹妹,生大气会把妹妹气走的。她听进心里了,现在乖得不行。就是不知道哪天玩疯了又给忘了。 这点小事倒不至于气,白络上手剥后便是和孩子一道偷吃。大人的手快,一盆花生很快剥完,和昨天剥的汇在一起,放到热水里烫烫。烫好了捞出,加入盐和香料充分搅拌,拌好的花生再倒进罐里捂,一般捂一晚,第二天将河沙洗干净,和花生进锅里炒,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