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伦正在写报告。他觉得自己这阵子特别倒楣。 三个月前,他好不容易怀着一颗破釜沉舟的心,搬来这座荒僻城镇。谁晓得,这才踏足不过三个月,先是面临一个学生自杀,同天,又因为自己喝多了,莫名奇妙痛殴另名学生一顿。 老师对学生动粗,这种暴力事件,无论放在哪个国家都是无法轻易善了的事。所以隔天,连向来神龙不见尾的米兰达都难得高效率找他约谈。 还好,因由自己素行良好,加上对方驻校没打算把事闹大(据说捷尔森回家,只对家长说自己是走在路边被不知名的人揍的)。总之,艾伦暂时是不必被裁员了。但在他写检讨报告的同时,外头也谣传着流氓出没的虚假流言。 虽说发生这么大的事,但关于那晚后半夜发生的种种,不知为何,艾伦是真的没半点印象。他的印象仅止于西蒙跟他一起前往那家酒吧,以及随后包括酒吧装潢与老闆调酒手势等等。至于后来他喝完那杯酒后的事情,他是完全的一无所知。 他也想过询问西蒙。毕竟再怎么说,他都是当时与自己同处的少数人选。但西蒙就是那副不靠谱的模样,只是笑笑的随口编扯一些天马行空的理由。譬如,他们是为了西蒙本人争风吃醋、进而大打出手一类,就将事情轻易揭过,不愿再多谈。 不过在这次会谈里,艾伦能隐约感觉到,西蒙对他的态度似乎也不同以往了。他暂时说不出区别在哪,只感觉西蒙不再对他紧迫相逼。 但对恐惧社交的艾伦而言,这或许能算上是件好事。毕竟现在糟心事这么多,艾伦也就暂且不管他了。 日子照常得过。 继乔安娜死后,事情已经相隔将近两週。人类向来是健忘的生物,风波随着逐日渐息,人们关係也不再紧张。来到这週六,大伙已经与平常无不同了。至于前段时间为工作焦头烂额的妮可,也终于脱离她的论文地狱,被放出形同枷锁的研究室来。 「啊,真不敢置信我又活过一劫苦难!」仰着头,妮可有气无力的说。 此时的她,正瘫倒在一席披着格纹软布的绒质沙发上。肖似个性的火焰红发,稀稀落落地垂散在她的额际。而在她的对座,则坐着一个手脚修长的年轻男人,他有着一头蜷曲棕发,模样斯文英俊,正是艾伦沃尔顿。 现在,他俩同处在一间糕点坊。据妮可的说法,这是镇上最棒的甜品店,没有之一,因为老闆珮蒂正拥有世上最顶级的蛋糕手艺。所以每回,只要她有幸「逃出生天」,便会来这里点一份沙架与锡兰红茶,让甜腻巧克力安抚她的味蕾,清雅的茶香慰藉她疲惫的心。 不过艾伦希望妮可不总是那么忙,否则要是每天一块蛋糕,她的脂肪肯定得堆叠到本尼维斯山顶去。这对于一个爱美的女性来说,可不是件值得嘉许的美谈。 并于此之外,他也推荐所有喜好见证奇蹟的大眾,在瞻仰各地奇观之前,应当先看看妮可对红茶糖量的执着。 「也许你可以先搅动它们。」艾伦皱着眉说。他指的是妮可红茶里的糖块。它们此时叠得像座小山,总体积绝对比茶杯还要大得多。正维持着危险平衡摇摇欲坠,彷彿随时可能引发一场极其惨烈的山崩。 而作为未来的目击者,艾伦当然希望一切止于假设。 妮可飞快地看他一眼。「哦,当然。」她说,手上动作却不停,又丢了几颗方糖进去。「听说昨晚你跟西蒙上床了,这回是你在下还是他在上?」她问,表情一派天真烂漫,彷彿只是在问艾伦等会儿有什么计划。 艾伦差点弄倒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