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的汤晽在系统发出「转接语音信箱」的提醒时才赶到病房前。 「什么情况?」她推门而入。 「曈曈烧到三十八点五了。」芦漫葭将体温计交给汤晽,「量了两三次都是这个数字。」 汤晽低眸一看,体温确实略高于标准,但点滴状况良好、各项指标正常。 「应该是术后正常反应。」 「术后正常反应?」芦漫葭蹙眉,「都快三十九度了,你说这是正常现象,你们医院还看不看病了?」 汤晽从板子上方瞥了她一眼,正在做记录的右手依旧振笔疾书。「术后发烧的一大起因是手术反应热,做手术的时候会破坏并重组人一部份的生理结构,进而诱发术后各方面后续的拉扯和适应,包含内分泌系统、代谢机制……而这些拉扯和适应的过程或多或少都会发热,使人的体温飆升约一度左右,换算下来就是三十八度五上下。」 见芦漫葭暂时没有更多的疑虑,汤晽将板子重新掛回床尾。 「汤晽。」有天知道汤晽的习惯,板子离手后最多在病房里停留两分鐘,所以这次他掐好时间压线发问:「这个手术反应热一般来说会烧几天啊?」 「二到四天都是正常的。」汤晽替朱曦曈拉好被子,「中途有两个情况需要马上找我过来,一是曈曈的体温进入三十九度,二是第五天还不见曈曈退烧。」 一直到她踩着她那双十公分的高跟鞋离开病房,芦漫葭脑海里都是她那有条不紊的进退应对和处事逻辑。 她承认,汤晽很好,好到她活到这么大从来没有想过要变成谁,可刚刚是第一次,她忽然想牺牲掉一点自己去变成汤晽,就算只是复製她的一片影子。 「退烧了。」 第三天凌晨,温肆远替她量了这个晚上第二十二次体温,终于退到三十七度四了。 「好了,睡觉!」朱曦曈抽走他手上的体温计,「几个小时后还要上班呢。」 温肆远本来是打算从第三天开始通勤白城去上班,下了班后再回医院这边,每天两点一线试试看。 「不上班了。」温肆远替她调整了下被子,「过几天再说。」 朱曦曈蹙了下眉,「昨天早上你好像不是这个说法的啊……」 「这是昨天傍晚的版本。」温肆远弯了下唇角。知道她会术后发烧,他走不开。 可朱曦曈也是一个聪明人。「我退烧了。」她顿了下,「我保证会照顾好自己。」 她知道哪有公司会准实习生这么多天假,最后扣的不是薪水就是他的评鑑分数,而她就怕自己影响了他的前途。 「所以你好好去上班,这里还有sunny、有天、奕頡和盼盼,蔡医生和汤晽也都在呢,都是一通电话的事而已。」 温肆远迟疑了半晌,抬头望向她的眼睛里有大雨洗刷月色的乾净:「打勾勾。」 朱曦曈点点头,「打勾勾。」 她比了个「六」,扣上他早已准备好的手。 今天窗外依然下着大雨,可他的眼睛里有星星。 中午,汤晽定期视察病房,巡到朱曦曈这间时,敲了几下门都没人上前应门。 原来是朱曦曈和sunny还在因为奕頡讲的上一个笑话笑得不识来人,整间房间就只有有天一个人是可以对话的。 「我差点要打电话给你了。」汤晽看了眼出来与之接洽的有天,浅浅的勾了两下嘴。 「不好意思,刚刚房里有点嗨。」有天说,却没解释更多。 汤晽不甚介意的笑了下。「小肆呢?」平常都是温肆远在听报告的。 「小肆有个实习在白城,现在人不在这。」 汤晽点了个头,不以为然的继续在病歷本上涂涂写写,「那他有心了,特别回来这几天。」 「其实不只这几天。」有天纠正。 「他今天晚上还回来吗?」汤晽诧异,「白城和星城那路程少说也得有一个半小时。」 「可对他来说,这些都是其次。」有天抿了下唇,「你要说什么?直接跟我说吧。」 「也行。」汤晽回头多望了眼病房,「那这边跟家属报告一下患者今天早上刚追踪过的最新检查报告,目前整体上并未发现什么异状……」 有时候,你真的要碰上那个人,然后你才会明白,你真的可以穷尽山川和海洋来爱他。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