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夫人眯眼瞧了她一会儿,才淡淡地开口,“起吧。” 顾妙儿到想寻个什么话头同陈太夫人“亲近亲近”,只她惯来不讨长辈欢喜,素来也是嘴笨得很,一时也挤不出话来,到跟个木头人似的,杵在那里叫陈太夫人看了就头疼——就是瞧不惯她那张脸,“你可知你大舅舅未在府里头?” 顾妙儿哪里知这个?便老实地摇摇头,“妙儿不知。” 瞧她这副老实样儿,虽脸长得同那人一样,到是个笨蛋模样,叫陈太夫人有些牙疼,“我今儿吩咐你一回,也不知你愿不愿意?” 顾妙儿连忙道,“老太太有话尽管吩咐,妙儿赴汤蹈火……” “得了,”话未说完,就让陈太夫人不耐烦地打断了,她上了年纪的面容虽保养得极好,还是难免有些松驰,见着这么个水灵的小姑娘站在跟前,愈发觉得自个年华老去,眼皮子跳了跳,掩去眼底的嫌恶,“你也别说这甚么的好听话,只管说愿不愿意就是了。” 顾妙儿心下委屈,又不敢表露出来,只得委委屈屈道,“愿意的。” 听那声儿,陈太夫人就浑身不自在,好似见着了叫她厌恶了一辈子的对头一样,“你大舅舅在山上住着,许久未回府了,你去替我请他回来。” 顾妙儿自认见过大舅舅也就一回,就那回在国公夫人柳氏跟前见的,也不算是见,就瞧见了个身影,连人长甚么模样都未曾见着——她已经是大姑娘了,不好见外男的规矩她是懂的,况还不是亲舅舅,她亲舅舅还在江南呢,想起她又想哭了。 这一会儿功夫,不见她出声,陈太夫人便沉了脸,“你是不愿了?” 顾妙儿思绪跳得快,已经跳到自个儿亲舅舅身上,冷不丁地听见陈太夫人这么一问,她当下就情切回道,“愿的,老太太,妙儿是愿的。” 陈太夫人嘴角微扯,露个笑意,“是个乖孩子,嗯,我这里无须你伺候,你去请了你舅舅回府吧。” 大清早的,都不叫人吃个暖肚饭,就得赶她去干活—— 把顾妙儿这小人儿气得不轻,先前又喝过了半盏茶,这会儿肚里全是茶,明明是饿着呢,到是胀着肚子——她气哼哼的,还不能叫人看出来。 许是有了陈太夫人的吩咐,马车早就备好了,李嬷嬷并未跟着,就桃红跟着她。 没有李嬷嬷,顾妙儿觉得松口气,拉了拉桃红的手,还朝桃红使使眼色。 桃红一下子就懂了,小声说:“姑娘且放心,婢子定会办好的。” 顾妙儿还是有些不放心,拉着桃红的手不放,“你说车夫会不会说出去?” 桃红摇头,“姑娘且放心,他收了我们的银子,肯定不会乱说。” 顾妙儿这才放心,想着待会见过那位英国公大舅舅后就去见表哥,上回李嬷嬷不叫她见表哥——这会儿没了李嬷嬷在身边,她哪里捺得住不去见表哥。 “表姑娘,到了。” 车夫在外头轻声提醒着。 桃红连忙应声,“知了。”就扶着顾妙儿下马车。 下了马车,顾妙儿才知晓竟是引章先生的庄子,到有些奇怪了,怎么大舅舅是住在引章先生的院子里嘛,难怪老太太叫她来请大舅舅回府,她在京中是生面孔,来请大舅舅回府也不太惹人着眼——她就这么个未过问一声就自个以为是摸着脉了,就让人通报了引章先生,说是有事儿寻引章先生。 岂料,引章先生并在庄子里,引章先生出门了,晚些才回来。待她还要再问些英国公的事,就让她吃了个闭门羹,叫她颇有些悻悻,就这么着回国公府,恐怕过不得陈太夫人那一关,她不免叹气,心下又替自己心疼起来—— 就想去寻了表哥安慰自己。 也是心有灵犀,她想着去寻表哥,她表哥温庭开今儿无课,就寻思着过来寻她—— 刚巧着就遇上了。 没了李嬷嬷,顾妙儿便没那等顾忌了,羞羞答答地掩了半边儿脸,“表哥。” 一声“表哥”唤得他骨头都酥软了,“妙儿。” 她羞羞答答地莲步轻移到他身边,“表哥。” 温庭开上回未见着表妹甚为想念,夜里都睡不着,又是尝过了滋味,就更睡不着了,待得表妹近了,鼻间闻到一丝淡淡的馨香,叫他心神荡漾,光天化日之下,他想去拉她的手又不敢拉,耳根子都红了,“表妹,山下有庙会,要不、要不去瞧瞧?”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