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瑭第一次见到父亲时,他已经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管子。 待在美国二十年,她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还能变成復仇爽剧的女主角。事情是这样,一个礼拜前,她接到王家律师的越洋电话,说她亲生父亲快死了,要她飞回台湾亲签一些文件,办理遗產继承事宜。律师表示,这是一通机密对话,源自于她父亲在还有意识时立下的秘密遗嘱,也多亏那位老律师跟着她父亲半辈子,忠心耿耿,才没把蓝瑭的继承权扼杀在元配那里。 据说,当年她母亲秘密生下她后,便一毛钱不要带着她远走他乡,这么多年了,蓝瑭连父亲叫什么、长怎样都不知道,母女俩一直过着十分低调的生活。照理说,如此下来,她们母女的存在,对王家应该一点威胁性都没有,但偏偏那女人,就是死活不肯放过他们。 从她十岁起,家里就陆续收到各种匿名诅咒信,有时,那女人甚至会买通附近街友,把装有动物尸体的包裹里寄到她家,蓝瑭和母亲为此连年搬家,但那女人藉由王家的庞大资源就是有办法隔着一万多公里的海洋找到他们,将他们逼入绝境。 在承受如此疯狂的举动将近五年后,蓝瑭的母亲病倒,开始出现病态性幻觉,每次一到有风的夜晚,她就会幻想那个男人再度出现,与她跳一整晚的舞。然后在蓝瑭十七岁那年,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她的母亲自己打开高楼的窗户,一跃而下。 蓝瑭很高兴,因为她终于解脱了,说起来,也是她故意没把窗户上锁的。 现在,二十六岁的蓝瑭,是毕业于加州名校的心理学专家,她继承母亲的美貌及涵养,里外都十分体面,唯一的黑暗面,大概是从收到律师电话的那刻起,她就知道自己必须得到这份遗產。比起帐面数字,这笔钱包含很多她母亲生前的执念和委屈,她不打算礼让,儘管知道王家那几个豺狼虎豹一个个都不是善茬。 于是,就有眼前这个画面。 一名留着乌黑长发的白肤美人蹬着3吋高跟鞋,顶着精緻妆容进入病房,她浑身透出一种空灵之气,神态悠间、美目流盼,不论走到哪,都自然会引来一些好奇的目光。 当她一踏进病房,好几双眼睛齐齐看向她,她立马成为这个空间最不受欢迎的客人,好在她很满意这种窒息的效果,一眼锁定坐在椅子上的中年女子,对她露齿一笑:「好久不见。」至于有多久?大概是一封信到下一封信的两三个星期。 那女人叫做江雪善,此时正咬牙切齿地瞪着她:「我以为你死了。」 「不巧。」她愉悦地挑眉,说罢,眼神扫过掛在她父亲病床上的名字,王渊。 偶尔关注台湾的新闻,可以看到这个商业巨擘的名字,很难想像,这样遥远的男人会是自己的父亲,而他此时正以这样狼狈的姿态躺在这里,儘管蓝瑭从未想像过两人的重逢画面,但如今一看,她还是难免感到幸灾乐祸。 这时,一串噔噔噔的高跟鞋声打破寧静,蓝瑭懒懒抬眼,看到一名年轻女子正气势汹汹地朝她走来,一副要赏她耳光的样子,声音十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