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头看向祐里原本坐的位置,也没有人。但是顺着窗户看过去,在一栋巨大的老旧铁皮建筑前,有一隻遮阳伞和一张躺椅,从躺椅背后可以看见露出来的一头金发。 英二拿出手机,想确认一下时间和讯息,却发现这里没有讯号。已经接近中午了,太阳想必很大,他做好被晒得流汗的准备,瞇起眼睛,打开了车门。 蝉声震耳欲聋。 他小跑着越过泥石小径和建筑前的一小片空地,来到正戴着太阳眼镜,像在做日光浴一般优雅地躺着的祐里身边。 「学长,这里是?」 「噢,你醒了啊。」祐里抬起太阳眼镜。顺势被撩起的瀏海下,显露出了一对红褐色的眼睛。那对眼睛直视着英二,不知为何,竟让他有种比平时更加陌生的感觉。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从那里流露出的情感,并不如以往没心没肺,反而比平常柔和。 「这座工厂以前是我家的其中一个业务场所,现在归我管理。你脚下踩的这座山,也是我家的财產,平常都有人整理,你想怎么逛都没问题。」 祐里伸了伸懒腰,左右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又转回来看着英二。 「如何?」 「欸?什么?」正四处张望的英二低下头来。 「现在还来得及送你回家喔。」 英二有点被搞糊涂了。一直以来,祐里都给他一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感觉。只要是祐里想到要做的事,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做,从来没有显露过畏缩。但从那天晚上,在他家门口的对话开始,他总是感觉对方的态度摇摆不定。祐里一步步把他带到这里来,途中却又似乎希望他主动退却,一直到现在也是。 甚至,英二感觉,祐里此刻好像真的只想原路折返,当作今天的事从未发生过。那双眼里强烈、复杂的情绪中,似乎在传达着这样的心愿。 但他已经决定要帮上佐原的忙了。 「学长要给我看的东西在哪里呢?」英二铁下心,这么问道。 祐里闻言沉默了下来,将太阳眼镜摘掉,双眼又立时被发丝所覆盖。 过了半晌,他才从长椅上站了起来,说道:「跟我来。」 狭小的工具间里,英二从敞开的地下室入口衝了出来,跪倒在旧工厂后,一手扶着生锈的铁皮,止不住地将胃里的酸水全部吐了出来。 随着轻盈的脚步声一步一步走上阶梯,又踩进了沙地,祐里走到了他的身边。 「幸好我让你来之前别吃东西吧?」用有些轻佻、却又带点苦涩的声音,祐里这么对他说,然后蹲了下来。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英二很想发问,但只能控制不住地不断乾呕,一边回想起在百货公司顶楼的高级咖啡厅里,雷声炸响时,祐里那句不甚清晰的话。那时他没有细想,如今却如雷轰顶,透彻得宛如深夜里的山间寺庙中,传出的那声鐘响。 「有人说他在狱中死了。但也有人说,他是被人带走,囚禁在别处了呢。」 一思及此,才刚缓过气来的英二,又用力地乾呕了起来。 注视着大受惊吓的英二,祐里抬起头来,和站在不远处的白土对上视线。 但面对祐里这样的表情,白土只是别开了目光。M.bOWucHinA.CoM